下午,秋雨淅淅瀝瀝的,混雜著嘈雜聲傳進周玥耳朵,她也聽不清什麼。
身上的燙因為白天加用藥的緣故,沒這麼嚴重。就是疼,四肢骨頭又疼又麻,像是無數支小鋼針碾軋在身上一樣。
心口一陣陣發慌,直到嗡嗡的耳朵裡聽到一陣沉澱的腳步聲。
像是鱷魚皮的皮鞋麵,穩穩的踏在樓梯台麵上。
有些安心,卻聽到低啞濃醇的嗓音靠近床邊,搶了她右側的床麵,重重的壓了下來,攬過她的肩靠在床頭。
“哭都能哭到生病的,也算是頭一個了。”
周玥不滿意他的話,迷迷糊糊中偏開了腦袋,然而哪裡對抗得了他的力氣,被大掌撐著腦袋又給按了回來,抵靠在暖呼呼的胸口上。
莫名覺得安心,但不服氣,她喊熱。
身旁的人卻也沒放手,轉頭問向了醫生:“非得打針才能退?”
聽季雲深鬆了口,胡醫生忙不迭的點頭,交代了病情的反複,這針該打還是打。
季雲深來的時候,便聽吳嬸說了,把他這隻小狐狸形容得能有多脆弱就有多脆弱,而現在把小狐狸抱懷裡坐床邊。
垂眸下去一看,那破碎得比形容的還讓人心疼。
給胡醫生遞了個眼色:“去配水。”
胡醫生連忙轉身,專業的醫藥箱打開,從儲存箱裡兌出針水,按壓針管滋了滋出了水,先前已經浪費了好幾管,小姑娘太過抗拒。
這一回,胡醫生準備好了,走向床邊,有點心有餘悸,都下不了手了。
然而沒讓她下手,季雲深伸手將針筒接了過去:“我來。”
胡醫生略微有些詫異,緩緩的遞了過去,倒是沒有懷疑過公子的專業技術。
季家的孩子,除了老大身體虛弱外,其他人沒到18歲都會送去隊裡曆練兩年,打針這種東西是基礎功了,沒有誰不會。
看著端著小姑娘的小手,拿酒精棉球揉拭,低頭放唇邊輕吹,針拿過找準血管。
縱小姑娘迷糊到不確定她聽得見聽不見,他還是有耐心安撫:“沒事,先生在。”
針頭快速穩紮,幾乎沒感覺到什麼疼痛。
胡醫生在一旁都快豎起拇指說他手法好了,然而想想,換一個人就沒這麼舒服的待遇。
要說呢,有印象第一回見小姑娘脖子上受了傷,當時小姑娘是清醒的,也害怕打針,先生並沒有慣著她,而她也不敢鬨。
這一年過去了,誰曾想,先生會親自好脾氣的給她紮針。
仿佛是奇跡似的,這一回小姑娘沒有應激反應了,安安靜靜的靠在男人懷裡,冰涼的針液打進,推出,按好。
整個過程中,她隻是輕微的皺了皺眉。
將針管丟進盤子,季雲深拇指指腹抹過周玥的眉心:“看看,也沒這麼可怕。”
跟哄孩子似的。
吳嬸在對麵看著床上近乎是溫情的一幕,配合著窗外的雨聲,時光都若軟下來了。
她好生補充:“那是因為先生回來了,姑娘這才放下心來。今天發燒的時候,嘴裡總念先生您呢。”
沒有因為吳嬸插嘴感到煩。
雖然最近破事實在太多,逮誰見了他都煩,忙的要死,然而季雲深還是好心情的提了提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