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體另一側傳來的熟悉聲線讓薑許呆滯在了原地,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撐大,同樣不敢相信。
“陸執?”她眸中泛起欣喜,著急想要確認,“那邊是陸執嗎?”
她這幾天一直在找他,但現在卻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遇到,薑許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了。
對麵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磨砂紙摩擦一般,微弱且吃力,“……嗯,是我。”
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已經極其虛弱。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來的,帶著破碎的氣息,尾音還伴隨著幾聲低弱的咳嗽,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
他已經被困在這裡很久了,這裡很深,厚厚的牆體交疊掩埋下,微弱的生命信號很難被探測到。
靠著一瓶碰巧被埋在這裡的礦泉水,他撐過了將近一周的時間。
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幾乎看不到光的人生,倒是沒有什麼可值得悲傷和留念的。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還在醫院病床上躺著的養母,以及……她。
他生來就難以觸碰的存在。
但現在,她竟然就出現在自己身邊,與他僅僅隻有一牆之隔。
她明明,應該在距離豐城幾千公裡之外繁華安逸的京市,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也不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狹小的空間內寂靜得可怕,甚至就連風聲和清淺的呼吸聲都被厚重的廢墟阻隔,隻有偶爾的細小灰塵簌簌落下。
陸執閉了閉眼,甚至懷疑,這或許隻是他臨死前的幻想。
那個令他朝思暮念的人兒其實根本不在這裡。
可那邊無比熟悉的、急切又柔軟的嗓音打斷了他心如死灰的思緒。
“我…我報了這裡的誌願者,但不小心遇到了餘震,醒來就發現自己被困在這裡了。”
說完之後,薑許久沒有聽見陸執的回複。想到他應該是被困了很久,她不免有些擔憂。
“陸執,你還好嗎,還能撐得住嗎?”
“……”無人應答。
薑許忍不住坐起身用手掌拍了拍牆,“陸執?”
過了幾秒,她總算聽見他低低應聲,“嗯。”
他遲鈍的反應並未讓薑許放下心來,反而愈發擔憂。
“你等我一下。”
薑許在黑暗中摸索著牆體,很幸運的在最右側邊摸到了一絲狹窄的縫隙,隻能勉強穿過一根手指,不大,但夠用了。
身為搜救誌願者,薑許的身上常備有糖果或是壓縮餅乾之類的充饑應急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薑許一股腦地把能從縫隙裡塞過去的吃的全都給了陸執,“你先趕緊吃點東西,千萬彆餓暈過去了。”
或許是外麵在下雨,薑許能感受到這裡的空間內異常潮濕,氣溫也驟降下來。
如果這個時候暈死過去,絕對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過了一小會兒,聽見對麵傳來細細碎碎包裝袋被撕開的聲音,薑許終於放下心來。
可她的心還沒落到實處,四周突然又開始晃動起來。
竟然又是餘震!
薑許沒來得及多想,連忙提醒陸執,“快護好自己的頭部!”
隻聽一聲劇烈的聲響,薑許側方的那塊牆體被震得轟然倒塌,另一側牆體緊跟著砸了下來,眼看著就要砸到她身上。
薑許迅速抱著頭蹲下來,死死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嘭咚。”
“嗯哼。”
是硬物砸到身體的聲音,以及男人略顯痛苦的悶哼聲。
薑許下意識睜眼。
很黑,看不見。
但她能夠感覺到,有一具寬闊的身軀,將她緊緊護在了身前。
剛才中間的牆體碎裂,正巧將她和陸執所在的區域連通了,但因為四周牆體再次移動,兩人所處的空間被進一步壓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