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道血線貫穿陣眼時,整座禁地陡然傾斜。岩壁剝落處露出森森白骨,那些被天劍閣曆代鎮壓的亡魂從地縫中爬出,嘶吼著撲向北鬥劍陣。淩燼趁機躍上猙獸背脊,五條鋼尾掃開攔路劍氣,朝著禁地最深處疾馳。
"追!"洛長風劍指蒼穹,"生死不論!"
幽冥甬道,往生之門也。
猙獸的利爪撕裂重重禁製,淩燼的繃帶被劍氣割碎,露出爬滿石紋的脖頸。身後追兵越來越近,北鬥劍光如附骨之疽,所過之處亡魂儘滅。
"左轉!"猙獸突然低吼,"三百丈外有龍族禁製!"
淩燼劍鋒偏轉,燭陰劍氣劈開一麵石壁。腐臭的陰風撲麵而來,甬道兩側竟立著無數青銅人俑——它們身披龍鱗甲,眼眶處嵌著蛟珠,手中長戈交叉成網,封住去路。
"是東海蛟族的殉葬俑......"淩燼觸碰戈尖的瞬間,蛟珠齊齊亮起,"白璃的族人?"
話音未落,人俑突然活了過來!長戈如毒蛇吐信,淩燼旋身避過致命一擊,燭陰劍斬斷三柄戈頭,卻發現斷口處湧出黑霧——這些兵器浸泡過歸墟死水,專克龍族血脈!
"用我的力量!"猙獸在識海中咆哮。
淩燼並指抹過劍身,南山凶獸的虛影與燭龍寒氣交融。五條鋼尾虛影橫掃甬道,人俑在蠻力下化作青銅碎片。然而每摧毀一具人俑,淩燼的石化便加深一分——以獸魂催動燭龍之力,代價是雙倍壽元!
"前麵是斷崖!"猙獸急刹。
淩燼眼前豁然開朗。百丈寬的深淵橫亙前路,對岸懸浮著一座青銅祭壇,壇上插著半截斷劍——劍身紋路與燼天劍如出一轍,隻是更古舊斑駁。而連接兩岸的,唯有九根鏽跡斑斑的鐵索,每根鐵索上都掛著具風乾的龍屍!
"燭龍埋骨地......"淩燼的逆鱗劇烈震顫,"玄機子當年剜鱗之處!"
身後劍光已至。洛長風踏著血魂引逼近,嗓音森冷:"此乃天劍閣禁地中的禁地,曆代閣主皆葬於此。你能死在此處,倒是造化。"
淩燼突然笑了。
他反手將燭陰劍刺入心口,冰晶順著傷口蔓延全身:"洛閣主可知,燭龍逆鱗碎片的另一個用處?"
血魂引刺入胸膛的刹那,整座深淵沸騰了!
龍屍睜眼了,必是因果輪回。
九具龍屍同時昂首,空洞的眼眶燃起幽藍魂火。鐵索嘩啦作響,淩燼的血順著鎖鏈流淌,每一滴都讓龍屍複蘇一分。洛長風終於色變:"你瘋了!以血飼龍,必遭反噬!"
"反噬?"淩燼任由血魂引穿透肩胛,"比起被你們煉成藥引,我寧願與惡龍同葬!"
最後一滴血滲入鐵索時,深淵底部傳來雷鳴般的龍吟。一條千丈骨龍破岩而出,顎骨間嵌著枚幽藍逆鱗——正是淩燼缺失的第七枚!骨龍仰天長嘯,北鬥劍陣在龍威下土崩瓦解,三名長老當場爆體而亡。
"原來如此......"洛長風突然狂笑,"玄機子將最後一片逆鱗藏在初代閣主屍骨中!好一個瞞天過海!"
骨龍一爪拍碎祭壇,斷劍騰空而起,與淩燼手中的燭陰劍合二為一。劍格處七枚逆鱗終於完整,幽藍光暈化作實質的龍影盤繞劍身。淩燼的石化已蔓延至下頜,聲音卻愈發冷冽:"這一劍,為慕青璃。"
劍出,時空凝滯。
洛長風的瞳孔映出末日景象——燭龍虛影盤踞九天,龍目開闔間晝夜顛倒。他的飛劍在觸及龍影的瞬間老化腐朽,血肉之軀如沙礫般崩解。
"天機閣......錯了......"這是閣主最後的遺言。
往生泉畔邊,命懸一線間。
淩燼跌坐在骨龍頭頂,七竅不斷溢出冰碴。強行融合逆鱗的代價遠超想象,若非猙獸以獸魂護住心脈,此刻他早已化作石像。
"去泣血島......"他攥緊慕青璃遺留的折扇,"陰陽泉......"
骨龍突然劇烈震顫。深淵底部裂開赤紅縫隙,九幽的虛影踏著黑霧浮現:"好弟弟,這份人情我可記下了。"他手中把玩著一枚血色龍珠——正是初代閣主鎮壓在此的"燭龍心"!
"放下!"淩燼揮劍欲斬,卻嘔出大口冰血。
九幽輕笑,幽冥骨笛吹出攝魂魔音。骨龍在笛聲中分崩離析,淩燼隨著碎石墜向裂縫。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雷劈開黑霧——
"抓住!"
白璃的龍骨鞭卷住他手腕,雷光裹著二人衝出深淵。淩燼最後瞥見九幽的口型:
"歸墟見。"
東海之濱,血色黎明。
白璃的蛟舟在風暴中顛簸。淩燼躺在艙內,石化已蔓延至眼瞼。
"為什麼救我......"他聲音沙啞。
"你身上有我要的答案。"白璃掀開他衣襟,焚心印正與逆鱗共鳴,"三百年前玄機子剜逆鱗時,我族大祭司曾預言——七鱗重聚之日,歸墟將現"燭龍之契"。"
她從懷中取出一卷鮫綃,其上繪著古老圖騰:燭龍盤繞天地,龍爪下壓著一紙血契。
"這是唯一能救你的東西......"她指尖撫過淩燼胸口的逆鱗,"也是弑天者真正的宿命。"
艙外驚濤拍岸,淩燼在劇痛中昏死過去。識海深處,《山海經略》殘卷無風自動,空白的書頁浮現出猩紅篆文:
"燭龍之契,以魂為祭,可改天命。"
"龍屍為證,天地為鑒——這契約,我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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