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淵的暗流裹挾著血腥氣,將龍宮琉璃瓦上的夜明珠染成赤紅色。敖廣的龍爪按在歸墟裂隙邊緣,黑霧如活物般舔舐著他的鱗片,裂隙深處傳來混沌獸的嘶吼,震得整片海域戰栗。
“三日……”他盯著掌心龜裂的攝魂印,九幽的虛影在印記中冷笑,“若再不獻祭,混沌獸便會撕碎東海結界。”
珊瑚屏風後,千名蛟族被玄鐵鎖鏈禁錮,他們的逆鱗被生生剜去,血珠順著鎖鏈彙入歸墟裂隙。白璃的銀發在暗流中散開,耳後殘角傳來刺痛——那是三百年前剜鱗留下的舊傷,此刻卻與同族的哀鳴共振如刀。
“陛下!”龜丞相匍匐在地,甲殼上刻滿血咒,“蛟族已折損三成,再祭千人……龍宮根基恐將崩塌!”
敖廣的龍尾掃碎珊瑚王座,額間新月形龍印迸發幽冥光:“根基?等混沌獸爬出來,東海連渣滓都不會剩下!”
白璃的龍骨鞭纏住殿柱,雷光劈開一道血路。她躍過抽搐的蛟族同袍,龍爪扣住敖廣的護心鱗:“用子民的血肉填裂隙……你也配稱龍?!”
“配不配,輪不到半蛟評判。”敖廣的豎瞳縮成細線,攝魂印黑光暴漲。白璃的逆鱗突然離體,化作金箭射向殿頂琉璃——那是滄溟祭司教她的破陣術,三百年前曾劈開蜃樓囚籠。
琉璃穹頂應聲炸裂,天光刺入深海。歸墟裂隙在光明中扭曲,竟浮現出淩燼的身影——他獨坐北冥冰川,蒙眼布條下滲出黑血,第四枚山河印在眉心忽明忽暗。
“看啊……你的小情人自身難保。”敖廣的利爪掐住白璃咽喉,將她拖向祭壇,“不如乖乖當個祭品,換東海百年太平。”
祭壇中央的青銅鼎嗡鳴作響,鼎身饕餮紋路睜開千隻複眼。白璃被鐵鏈懸於鼎口,下方是沸騰的混沌黑霧。敖廣的龍爪插入她心口,鮮血尚未滴落便被黑霧吞噬。
“以蛟族公主為引,千名逆鱗為祭……”龜丞相顫抖著誦讀血詔,“請歸墟吞此業障,鎮東海萬載!”
黑霧凝成利齒咬向白璃的刹那,她突然輕笑:“老長蟲,你算漏了兩件事。”
逆鱗青光自她脊椎炸開,化為三百根鎖龍釘反刺敖廣。殿外傳來震天龍吟——本該在北冥的淩燼踏碎虛空而來,燼天劍上串著九幽的半截骨笛!
“第一……”白璃的銀發褪為雪色,斷角處生出晶瑩龍角,“我早已不是蛟。”
龍吟如雷,歸墟裂隙竟在她周身環繞。混沌黑霧觸及其龍鱗的刹那,化為清泉逆流而上——這是化龍劫,亦是滄溟祭司臨終所授的“淨海訣”。
淩燼的蒙眼布條被劍氣撕碎,燭龍殘瞳在右眼燃起:“第二……她從來不是一個人。”
燼天劍貫穿青銅鼎,饕餮紋路慘叫崩裂。千名蛟族的鎖鏈齊齊斷裂,逆鱗如星歸位,在淨海訣中化為璀璨星河。敖廣的攝魂印炸開,露出其下腐爛的龍芯——那竟是一枚跳動的幽冥珠!
“你以為我在獻祭蛟族?”敖廣的皮囊如蛇蛻般剝落,露出九幽傀儡的森然白骨,“不……我是在喂養真正的龍塚!”
歸墟裂隙深處浮起十二根青銅柱,每根柱上都鎖著東海先代龍王的屍骸。他們的逆鱗被替換為幽冥珠,龍心在珠內跳動——三百年來所謂“龍族榮耀”,不過是九幽培育混沌獸的溫床!
白璃的龍尾掃過先祖屍骸,逆鱗青光沒入其眉心:“滄溟祭司,您等的時機……到了。”
海底震顫,歸墟裂隙中升起燭龍真身——那竟是滄溟祭司的遺骸所化!
“老友……久違了。”滄溟的龍骨開口,聲如深海雷鳴。白璃的化龍劫光與龍骨共鳴,歸墟黑霧竟開始收縮。
九幽的傀儡徹底崩解前嘶吼:“你們殺不死混沌獸……它吃下的每寸血肉,都在壯大天道惡念!”
淩燼的燼天劍刺入幽冥珠,珠內傳來初代天帝的歎息:“……斬我……”
白璃的龍爪按在他手背,逆鱗鎖鏈纏住兩人:“要斬……一起斬。”
歸墟裂隙在化龍劫中坍縮,混沌獸的悲鳴震碎東海結界。淩燼的燭龍殘瞳窺見裂隙儘頭——那裡懸浮著第五枚山河印,印璽上刻著蓬萊仙島的星圖。
“敖廣的血祭……反倒成了鑰匙。”他扯下蒙眼布條,右瞳徹底石化,“九幽,這份禮……我收下了。”
白璃的龍尾卷起千道雷光,將混沌獸殘軀推入裂隙。她的銀發寸寸成雪,嗓音卻帶笑:“下次……彆再讓我等三百年。”
東海歸於平靜時,水晶棺中的少女睜開赤瞳。她撫摸著脖頸上新生的焚心印,輕笑:“善魄歸位……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