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燼的石化已蔓延至咽喉,喉骨碎裂的聲響如冰層綻裂。他半跪在廢墟中央,燼天劍插在身前,劍身的銀龍紋路被神血浸透,黯淡如蒙塵的星河。勾陳的疫毒脊髓纏繞劍柄,將劍鋒一寸寸壓向他的眉心:“弑天者......你連自己的劍都握不住了!”
劍刃觸及皮膚的刹那,劍格處的逆鱗突然泛起銀光。白璃的龍吟自劍身深處蕩開,聲浪如潮,震碎勾陳的疫毒觸須。淩燼的右眼被銀光刺得劇痛,視野中浮現出歸墟深處的畫麵——白璃的龍魂蜷縮在混沌鏡碎片中,逆鱗剝落如凋零的花瓣,每一片都刻著未說出口的遺言。
“淩燼......”她的聲音混著龍吟,虛弱卻清晰,“去......歸墟之眼......”
銀光裹住淩燼殘軀,天墟的廢墟在強光中扭曲。時空裂隙在頭頂撕開,裂隙另一端是翻湧的歸墟黑海,海麵浮著一輪青銅巨瞳——歸墟之眼。瞳仁中央懸浮著初代天帝的脊髓,脊髓表麵刻滿《山海經略》的原始符文。
勾陳的雷戟破空而至:“休想逃!”
淩燼的石化右臂突然炸裂,骨屑如利箭射向雷戟。他借反衝力躍入裂隙,殘存的左手握住燼天劍,劍鋒劃過勾陳的胸甲,留下一道鎏金火痕:“這一劍......替苗疆十萬戶刻的!”
裂隙在身後閉合的刹那,歸墟黑海掀起狂濤。白璃的龍魂自劍中徹底蘇醒,銀發纏住淩燼的殘軀,龍爪刺入他的胸膛。燭龍心核的餘燼被強行點燃,石化的血管在龍血衝刷下複蘇:“以我魂......續你命......”
淩燼的視野被血色吞沒。他看見白璃化龍前的最後一刻——苗疆血池邊,她將逆鱗剜下,塞入昏迷的淩燼心口:“若你成魔......願這片鱗......化你眸中最後的光。”
歸墟之眼的青銅瞳仁突然轉動,初代天帝的脊髓裂開縫隙。無數神族屍骸自裂隙中浮出,脊骨拚接成一艘白骨巨舟。舟頭嵌著玄機子的顱骨,其額心處插著半截混沌劍,劍柄上纏著盲眼少年遺落的布條。
“師尊......連自己的屍骸都煉成了船?”淩燼的龍血在經脈中咆哮,“你究竟算計了多少步?!”
白璃的龍尾掃過舟身,巫族聖女的銀發從骨縫中鑽出,凝成船帆:“上船......他要的......是歸墟之眼裡的東西......”
巨舟碾過黑海,浪濤中浮出萬千記憶殘片。淩燼看見自己被石化的身軀在虛空中分解,每一粒石屑都是縮微的戰場——青州焦土、苗疆血祭、天墟崩毀......所有因果皆被歸墟之眼吞噬,凝成一枚青灰色的種子。
盲眼少年的虛影突然出現在船頭,指尖輕觸種子:“這是《山海經略》的源種......師尊說,吃了它......你就能重寫天道。”
種子裂開,露出內裡跳動的燭龍心核。白璃的龍魂驟然緊繃:“彆碰!那是玄機子用你的石化血......”
話音未落,勾陳的疫毒脊髓自黑海中暴起,纏住種子塞入淩燼口中。龍血與石化之力在喉間撕扯,他的瞳孔分裂成複眼,左目赤金如龍,右目灰白如石:“玄機子......你連我的......喉舌都要操控?!”
巨舟在歸墟之眼中解體,淩燼的軀殼在龍血與石力的撕扯下崩裂。白璃的銀發裹住他的殘魂,龍爪捏碎混沌劍柄:“跳出去......我斷後......”
勾陳的狂笑自黑海深處傳來:“你們走不了!歸墟之眼......是玄機子為你們寫的墳!”
疫毒脊髓凝成天羅地網,將整片海域封死。淩燼的複眼突然看穿網眼——那裡有一縷微光,是白璃當年埋在他心口的逆鱗餘暉。
龍爪刺入胸膛,扯出那片染血的逆鱗。鱗片在掌心炸裂,強光中浮現萬年前的畫麵:初代天帝自刎時,混沌劍的碎片墜入歸墟,其中一片被白璃拾起,煉成逆鱗。
“原來如此......”淩燼的複眼流出血淚,“歸墟之眼的出口......在鱗中!”
他捏碎鱗片,鎏金火焰裹住殘魂,撞向疫毒羅網。勾陳的哀嚎聲中,白璃的龍魂徹底消散,最後的銀光凝成一道門扉——
門後是時空亂流,無數淩燼的虛影在其中掙紮:被玄機子植入燭龍脊髓的少年、石化瀕死的弑天者、化身燭龍尊者的怪物......每一個都是他,每一個都不是他。
盲眼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選一條路......但選了......就再不能回頭。”
淩燼的殘魂撲向最黑暗的虛影——那是他初入苗疆時,阿箬為他種下情蠱的雨夜。
黑暗吞沒意識的刹那,歸墟之眼徹底閉合。天墟廢墟上,玄機子的虛影自地脈滲出,拾起淩燼遺落的石化斷臂:“好徒兒......你終究成了最好的‘經卷’。”
斷臂化為青灰竹簡,簡上浮現嶄新的《山海經略》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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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燭龍燼天,弑神者自葬歸墟。”
苗疆禁地血池中,盲眼少年忽然睜眼。他的瞳孔一金一灰,掌心托著一枚燭龍心核。池底浮出白璃的殘鱗,鱗上字跡未乾:
“若見故人......勿忘歸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