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墟的銀輝徹底熄滅,焦土上浮動著細碎的灰燼,那是石髓花焚毀後的殘骸。淩燼跪在崩塌的雪山斷崖邊,懷中白璃的逆鱗已褪為慘白。鱗片縫隙間滲出星砂般的碎光——那是她殘魂潰散的征兆。
“天道……你連最後一絲憐憫都不肯施舍?”他嘶吼著攥緊逆鱗,銀髓左臂的灰金骨刺深深紮入掌心。血珠滴落處,焦土竟凝出冰晶,寒意順著骨縫侵蝕神魂。
九幽的殘魂自混沌鏡碎片中浮出,琥珀色瞳孔映出天穹異象——北鬥七星中的搖光、開陽二星正被灰金霧瘴吞沒,星軌扭曲成初代天帝的符印。
“歸墟在吞噬星鬥……”九幽的聲音沙啞如鏽刀刮骨,“白璃的魂髓是最後一道鎖……她若消散,三界將重歸混沌。”
幼童的銀翼忽燃,額心龍髓迸射虹光。他衝向雪山冰淵,翼尖掃過處,凍結的時墟漿裂開一道縫隙。淵底赫然矗立著白璃的完整龍骸——逆鱗被九根青銅鎖貫穿,鎖鏈另一端沒入北鬥星軌!
“姐姐的龍骨在替眾生扛星……”幼童泣血撫上龍角,“那些星光是她的魂髓啊!”
淩燼的灰金骨刺驟然暴長,刺入冰淵。時墟漿順著骨刺倒灌,在他識海中炸開湮滅的記憶:萬年前,初代天帝以斬龍台剜出白璃的逆鱗,將她的龍骸煉為“鎮星樁”。北鬥七星實為七道枷鎖,每一顆皆以龍魂為祭!
“難怪她輪回不滅……”淩燼的銀髓左臂燃起焚天焰,“原來永生……才是天道最惡毒的詛咒!”
玄機子的殘沙在冰淵深處彙聚,凝成半虛半實的軀殼。他指尖輕勾,北鬥星軌轟然垂落,化作七柄刻滿《弑命經》的弑星戟。
“逆鱗一碎,鎮星樁便毀。”玄機子冷笑,“屆時混沌重臨,你猜那些螻蟻會怨你還是謝我?”
弑星戟破空而至,淩燼揮劍格擋,戟刃卻穿透燼天劍虛影——星軌所化的兵器竟能扭曲時空!一戟貫穿左肩,灰金骨刺應聲崩裂。
“哥哥!”幼童銀翼裹住淩燼,龍髓化作屏障。弑星戟撞擊的刹那,屏障綻出蛛網裂痕,“快毀鎮星樁……這是姐姐的夙願!”
淩燼縱身躍向龍骸,銀髓左臂插入逆鱗縫隙。白璃的殘魂自鱗片深處蘇醒,星砂碎光凝成虛幻龍形:“淩燼……彆看我……”
她的龍魂布滿裂痕,每一道皆嵌著北鬥符印。那是萬年來鎮守星軌的代價——魂髓被符印日夜撕扯,卻因逆鱗不滅而永世清醒。
“這次,換我替你扛。”淩燼的灰金骨刺絞碎青銅鎖,北鬥星軌驟然黯淡,“什麼天道……什麼宿命……我偏要逆鱗焚天!”
白璃的龍魂發出淒厲哀鳴,星砂碎光彙成洪流灌入淩燼心口。最後一刻,她以龍角輕觸他眉心:“活下去……替我看看混沌儘頭的黎明……”
逆鱗炸裂的刹那,北鬥七星同時墜落。青州遺民驚恐望天,見七顆灰金流星撕裂夜幕,砸向歸墟裂隙。
玄機子的殘沙在星墜中狂笑:“成了!歸墟將吞沒三界,你護的眾生……啊!”
笑聲戛然而止——淩燼的銀髓左臂貫穿其胸膛,掌心攥著一枚跳動的心臟。那心臟半銀半灰,表麵浮動著白璃的龍紋。
“你以為我要救世?”淩燼捏碎心臟,灰金血濺上星骸,“我要這歸墟……葬儘偽天!”
歸墟裂隙劇烈震顫,吞沒七顆弑星戟所化的流星。深淵底部傳來洪荒低吼,一條萬丈混沌龍破浪而出——它的逆鱗處嵌著初代天帝的脊髓,龍瞳流轉著玄機子的殘識。
“這才是真正的‘天道’!”混沌龍口吐人言,利爪撕向淩燼,“弑天者……你不過是我褪下的死皮!”
淩燼銀髓儘焚,燼天劍寸寸斷裂。他徒手插入混沌龍逆鱗,卻被時墟漿吞沒右臂:“白璃……借我最後一絲龍息……”
混沌龍體內,白璃的星砂碎光重新凝聚。她的龍魂殘缺不全,卻以最後的力量裹住淩燼:“淩燼……放手……”
“這一次……我不放!”他嘶吼著撕扯逆鱗,灰金骨刺與銀髓交融。
白璃的龍魂驟然燃燒,星輝照亮歸墟。她的聲音隨光消散:“逆鱗燼……眾生燈……”
強光吞沒混沌龍,北鬥星軌徹底崩解。淩燼墜向深淵時,隻見一抹星砂沒入幼童額心……
歸墟裂隙外,青州遺民跪地望天。灰金霧瘴中浮出一盞琉璃燈——燈芯跳動著白璃的星砂,燈身刻滿《山海經略》的燼文。
玄機子的殘沙附在燈座,聲音如毒蛇吐信:“這盞燈……燃的可是她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