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血如活蟒纏住淩燼右臂,灰金紋路順著經脈蔓延。他的神識被拖入胎血幻境,眼前竟是一座倒懸的“嬰城”——街道由臍帶鋪就,屋舍是胚胎胞衣,城中央矗立著初代閣主的青銅棺槨。
棺蓋轟然開啟,玄機子的無頭屍身端坐其中,脊骨上開出一朵血肉蓮花。蓮心托著一枚跳動的“傀心種”,種皮裂開,露出內部蜷縮的淩燼虛影!
“你以為斬斷魂契就能破局?”初代閣主的聲音自蓮心傳來,“你與白璃......本就是我為門骸之子選的雙親!”
白璃的龍骸突然暴走,逆鱗炸成碎片。每一片龍鱗皆化為灰金臍帶,刺入星砂城池的嬰孩眉心。那些嬰孩額間裂開第三目,瞳孔中浮出微縮青銅門,門縫中伸出無數粉嫩觸須,纏向淩燼的燼脈根係。
“以龍鱗為鑰,燼脈為引......門骸之子要降世了!”白璃的殘魂在神識中嘶吼。淩燼的灰金右瞳徹底失控,山河印母體的殘渣自七竅噴出,凝成一柄“弑子刃”——刃身刻滿《燼世經》,刀鋒卻對準自己的心口!
刃尖刺入胸膛的刹那,星砂城池劇烈震顫。所有嬰孩的灰金臍帶儘數斷裂,他們的第三目泣出血淚,淚水落地竟化為純淨星砂。淩燼的燼脈根係急速枯萎,胎血在銀焰中蒸騰,凝成一扇刻滿逆鱗紋的青銅門。
門內傳來初代閣主的慘嚎:“逆天而行......必遭......”
話音未落,白璃的殘魂裹挾星砂撞入門內。強光炸裂中,門扉化為齏粉,唯剩一枚純淨的“無垢鱗”懸浮於空——那是她前世被剝離的善魄!
無垢鱗觸及淩燼額間,燼天劍驟然重鑄。劍身流淌著星砂與龍血,劍鋒所向,城池地脈重歸銀白。那些泣血嬰孩的第三目緩緩閉合,掌心星砂凝成《無燼典》的第一章:
“弑天非戮命,斬枷即新生。”
淩燼的灰金右瞳褪去黑液,化為深邃星海。他望向北極墟方向,見玄機子的屍塔殘骸已化作一片梅林——每朵梅花皆是一盞命燈,燈芯躍動著未被汙染的修士殘魂。
白璃的龍骸盤踞梅林中央,逆鱗處再生純白門影。淩燼踏入梅林,見滿地落英凝成棋盤,黑子為凋零梅花,白子為新生星砂。
“這殘局......該由後世來解。”他折下一段梅枝,枝頭綻開的花苞中蜷縮著嬰孩虛影——額間無鱗,瞳含星海。
梅林深處忽起童聲嬉笑,初代天帝的脊髓劍自土中浮出,劍柄纏著灰金臍帶:“爹爹......門外更好玩......”
星砂城池的夜空驟然撕裂,一扇橫跨星海的純白門扉浮現。門內不再是混沌,而是無數璀璨文明的光影——有龍族翱翔的雲城,有修士悟道的青峰,亦有凡人生息的煙火巷陌。
白璃的殘魂自門內傳出龍吟:“淩燼,這門後的世界......交給你了。”
淩燼的燼天劍插入門扉,劍身化為星砂消散。他最後回望九州山河,灰金右瞳徹底化為銀焰:“這一局......我終究不是棋子。”
門扉閉合的刹那,星砂城池所有嬰孩仰首望天——
他們的瞳孔深處,皆映出一扇緩緩旋轉的無燼之門。
星鬥陣崩解的第三日,北極墟的裂淵深處浮出一座青銅血閣。閣頂懸掛的命燈早已熄滅,簷角卻垂落著凝固的血晶,每一顆晶體內皆封存著天機閣弟子的殘魂。淩燼的燼天劍劈開閣門,腐臭的傀絲如潮湧出,纏住他的右臂——
灰金傀絲中浮現天機閣主的虛影。
那虛影並非玄機子記憶中威嚴的老者,而是一名麵容陰鷙的青年,左眼嵌著混沌鏡碎片,右眼流淌著饕餮涎液。他指尖輕點虛空,血閣四壁的《篡命經》籙文驟然活轉,凝成一道囚籠困住淩燼:“逆徒的傀儡......倒是比他更有趣。”
白璃的龍爪撕裂囚籠,逆鱗銀焰焚毀籙文:“初代閣主......你竟連自己的屍骸都煉成了虛影?”
閣主虛影冷笑,袖中甩出九枚青銅釘。釘身刻著“九曜噬魂咒”,釘入血閣地板的刹那,整座建築化為煉獄——
地板坍陷,露出下方的血池。
池中浮沉著三千具無頭屍骸,每一具的脊骨皆被青銅釘貫穿,顱腔中爬滿灰金傀絲。池心矗立著一座刑架,架上鎖鏈捆縛的竟是少年玄機子!他的脊骨裸露,九枚噬魂釘穿透骨節,釘尖滴落的黑血在池中凝成“叛逃”二字。
“這才是當年的真相......”閣主虛影撫過刑架,“他自願受刑,隻為替我頂下私煉山河印的罪名。”
淩燼的燼瞳驟然緊縮——刑架上的玄機子突然睜眼,瞳孔中映出他被傀絲操控的未來!
白璃的龍息銀焰裹住刑架,淩燼的神識被拖入玄機子的記憶。
萬年前的天機閣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