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界崩塌後的第七日,新生地脈的震顫愈發劇烈。雙麵山河印懸浮於無名碑頂,澄澈麵映著琉璃海,灰金麵卻滲出細密的裂痕。嬰兒蜷縮在碑底,銀焰龍紋已蔓延至脊背,每一次啼哭都引得地脈銀光暴漲。
“裂縫在擴大。”白璃的龍爪撫過山河印灰金麵,逆鱗處的混沌紋路如毒蛇遊走,“初代的本體……在吞噬時空。”
仿佛回應她的低語,蒼穹驟然撕裂——並非幽冥血海倒卷,而是一道漆黑的“虛無裂隙”。裂隙邊緣流淌著鎏金液體,所過之處,山川草木如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隻餘下蒼白的虛無。鐵匠淩修遠自碑文裂縫中傳回斷續的嘶吼:“他在……時空儘頭……快封……”
淩燼的無色之火裹住全身,衝向裂隙。火焰觸及鎏金液體的刹那,石化從指尖開始蔓延——這是比混沌更古老的法則,連無色之火都無法抗衡的“時蝕”。
“退後!”九幽突然現身,灰金孢子凝成盾牌擋在淩燼身前。盾麵在時蝕中消融,露出他蒼白的麵容,“你以為……我會讓你獨自當英雄?”
鎏金液體突然倒流,將二人卷入裂隙。時空亂流中,淩燼的石化已蔓延至手肘,九幽的灰金孢子卻在時蝕中異變——孢子表麵浮現初代天帝的獨目紋路,貪婪地吞噬著時蝕之力。
“這是初代的‘時髓’。”九幽的嗓音帶著金屬摩擦聲,“他把自己煉成了時空本身……我們都在他體內。”
亂流儘頭,鐵匠淩修遠的身影正在與一團鎏金肉瘤搏鬥。肉瘤表麵凸起無數人臉,皆是曾被初代吞噬的弑天者。鐵匠的霧氣鍛錘每擊碎一張人臉,便有一道時空裂隙在現世綻開。
“他要的不是統治……而是取代天道!”鐵匠的聲音在顫抖,仿佛說出這句話需要用儘全身的力氣。他的右臂已經完全被時蝕同化,變成了一團黑色的肉瘤,與他的身體格格不入。
“淩燼,用山河印——”鐵匠的話還沒說完,肉瘤中突然伸出一隻蒼白的手臂,如同閃電一般,直直地貫穿了鐵匠的胸膛。
刹那間,鎏金般的血液噴湧而出,濺落在淩燼的石化身軀上。令人驚訝的是,這血液竟然讓時蝕的侵蝕暫停了一瞬間,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製住了一樣。
白璃的龍吟穿透裂隙。雙麵山河印破空而至,澄澈麵裹住鐵匠的殘軀,灰金麵則化為鎖鏈纏住初代的手臂。嬰兒的啼哭在時空亂流中響起,銀焰龍紋脫離他的脊背,化為白璃的完整龍魂。
“阿燼,快!把時蝕借給我……我要煉化這雙印!”白璃的聲音在混沌中回蕩,帶著一絲急切和決然。
隻見白璃伸出一隻龍爪,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逆鱗。逆鱗是龍族最為脆弱的部位,但也是蘊含著最強大力量的地方。隨著龍爪的刺入,一股混沌的力量如洪流般噴湧而出,與白璃身上的銀焰交織在一起。
這股混沌與銀焰的交融之力,如同被引導一般,徑直注入了山河印的灰金麵。山河印在這股強大力量的衝擊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而此時的淩燼,身體已經被石化到了脖頸處,他的麵容被一層灰色的岩石覆蓋,隻有雙眼還透露出一絲生命的氣息。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淩燼突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吼叫。這聲吼叫仿佛是從他靈魂深處發出的,帶著無儘的不甘和決絕。
隨著這聲吼叫,淩燼體內的無色之火猛然爆發,與那灰金孢子一同如火山噴發般灌入了山河印中。
刹那間,山河印的兩麵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澄澈麵瞬間化為一張巨大的銀焰巨網,而灰金麵則凝結成了一根時蝕長矛,矛尖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與此同時,初代的肉瘤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力量,它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咆哮,這咆哮聲仿佛能撕裂整個時空。
在這咆哮聲中,時空亂流開始瘋狂地坍縮,就像是一個被抽走了空氣的氣球,迅速地癟了下去。
九幽突然抓住淩燼的石化左臂:“記住……你欠我一次。”
他的灰金孢子徹底異變,化為初代獨目的形狀,裹住初代肉瘤衝入坍縮核心。
“不——!”淩燼的嘶吼被坍縮吞沒。
九幽在湮滅前最後一刻回頭,嘴角竟帶著笑:“這次……換我選結局。”
坍縮窒息,時空裂隙被染成灰金色。淩燼的石化身軀立在裂隙中央,無色之火自心口噴湧,與九幽遺留的孢子交織成網,將裂隙永恒凝固。
白璃的龍魂盤繞石化之軀,逆鱗處的混沌紋路突然脫落,化為碑文烙在淩燼胸口:
“時燼於此,魂守蒼生。”
山河印一分為二,澄澈麵沒入地脈,灰金麵則嵌入石化身軀。嬰兒爬向淩燼,銀焰龍紋脫離身體,化為一條無鱗小龍盤踞碑文之上。
百年後,新生三界再無弑天者傳說。
青州邊陲的孩童常攀上一座灰白石碑玩耍,碑身刻著無字龍紋,碑頂盤著一條銀焰小龍。每當血月當空,碑底會傳出低語——
“你救眾生……可曾後悔?”
石像無聲,唯有銀焰在龍紋間流轉,如答如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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