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宮大陣表麵的金色符文如垂死的螢火般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微弱的嗡鳴,仿佛是這座守護千年的陣法在發出最後的哀鳴。趙明仰頭望著陣壁上蔓延的蛛網裂痕,掌心的輪回劍傳來細微震顫——那些裂痕中滲出的黑色魔氣,與墨淵玄冥幡上的氣息如出一轍,絲絲縷縷地侵蝕著陣法的根基。三日前丹房爆炸的餘波仍未消散,空氣中漂浮的藥渣與陣法碎屑混作一團,在暮色中簌簌飄落,宛如一場無聲的葬禮。
"趙師弟,上頭吩咐修補大陣。"管事弟子皮笑肉不笑地遞來一卷陣圖,油紙邊緣焦黑卷曲,還沾著些許暗紅的汙漬,不知是血跡還是藥漬,"墨淵長老說,若能恢複八成威能,便準你進入藏經閣。"這話讓趙明瞳孔微縮,對方刻意強調的"墨淵長老"四字,像根細針刺入他的警覺神經。他接過陣圖時,餘光瞥見弟子腰間掛著的玄冥紋玉佩,與沈墨的配飾如出一轍,玉佩表麵還殘留著淡淡的魔氣,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光。
踏入陣眼的瞬間,趙明便察覺異樣。本該充盈正陽之氣的地脈,此刻卻翻湧著陰冷的暗流,仿佛有一頭沉睡的巨獸在下方喘息。他蹲下身,指尖撫過刻滿符文的青石磚,陰陽瞳術下,磚縫間遊走的黑色絲線正蠶食著金色陣紋,那些絲線如同貪婪的毒蛇,所過之處,陣紋逐漸黯淡、扭曲。當他將靈力注入陣眼,那些絲線竟如活物般纏上手腕,順著經脈傳來刺骨寒意,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錐在血管中遊走。
"果然有問題。"趙明冷笑一聲,運轉混沌氣逆向衝擊。黑白二色的能量在體內形成漩渦,順著絲線反灌入地脈。陣眼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地底傳來岩層斷裂的脆響,整座星隕閣開始劇烈搖晃,房梁上的灰塵撲簌簌地掉落,瓦片相互撞擊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趁機將更多混沌氣注入陣眼,看著金色符文在黑白光芒中瘋狂重組,原本殘缺的陣法竟開始自動升級,新生成的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秘語。
就在陣法即將完成蛻變的刹那,趙明的陰陽瞳術突然不受控製地爆發。他的視野穿透層層地表,直抵星隕閣地底深處。在千米之下的岩漿層中,一個巨大的肉胎正在緩緩蠕動,暗金色的脈絡如同血管般遍布表麵,每一次搏動都引發地脈震顫,整個星隕閣都隨之微微搖晃。肉胎表麵還纏繞著黑色的鎖鏈,鎖鏈上刻滿玄冥符文,符文閃爍間,肉胎發出低沉的嘶吼,那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帶著無儘的怨念。更令他心驚的是,肉胎表麵的紋路與自己丹田處的混沌漩渦產生共鳴,仿佛兩個相互呼應的生命,他甚至能感受到肉胎傳來的情緒——貪婪、渴望,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這是...魔神的胚胎?"趙明的喃喃自語被突如其來的威壓碾碎。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扭曲,九曜仙尊的身影憑空出現,黑袍上的玄冥圖騰泛著妖異的紅光,每一道紋路都在流淌著邪惡的氣息。曾經仙風道骨的老者,此刻眼瞳完全被黑色占據,臉上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灰色,嘴角掛著扭曲的獰笑,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輪回體果然敏銳,可惜,不該看的東西,看多了是要付出代價的。"九曜仙尊的聲音冰冷而空洞,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話音未落,他抬手間,一道黑色光柱從天而降,光柱中夾雜著無數淒厲的慘叫聲,仿佛是被囚禁的冤魂在哀嚎。趙明感覺識海仿佛被一柄巨錘狠狠砸中,記憶如破碎的琉璃般飛濺,頭痛欲裂,仿佛整個腦袋都要被撕裂。他強撐著最後的意識,將靈力注入袖口的留影石——那是南宮烈臨終前塞給他的殘缺法器,此刻正微微發燙,表麵的裂紋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默默記錄著眼前的一切。
"睡吧,小蟲子。"九曜仙尊的聲音越來越遠,趙明的意識墜入黑暗前,看到對方指尖凝聚的黑色光球,光球中不斷有詭異的麵孔浮現又消失。當光球觸及額頭的瞬間,他關於地底魔胎的記憶開始消散,但混沌氣在經脈中留下的獨特波動,卻如頑強的星火般留存下來,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不知過了多久,趙明在劇痛中醒來。他躺在陣眼旁的碎石堆裡,掌心還緊攥著半塊燒焦的陣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的鮮血染紅了陣圖的邊緣。頭如撕裂般疼痛,關於剛剛發生的一切,隻留下模糊的殘影,仿佛是一場支離破碎的噩夢。但當他低頭,發現袖口的留影石正散發著微弱光芒,心中頓時湧起希望,那光芒如同在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燈塔。
"趙師弟?"先前那名弟子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疑惑和警惕,"你怎麼睡在這兒?大陣...大陣好像比之前更強了!"對方的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震驚,目光死死盯著趙明,仿佛要把他看穿。趙明抬頭望去,隻見修複後的護宮大陣流轉著奇異的黑白光芒,金色符文間夾雜著細密的黑色紋路,宛如陰陽魚的圖案。這並非傳統的正陽大陣,而是一座被混沌氣改造過的全新陣法,陣法表麵不斷有神秘的符號閃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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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掙紮著起身,裝作茫然道:"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記得注入靈力後就暈過去了。"說話間,悄悄將留影石收入懷中,動作儘量自然。此刻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的混沌氣與大陣產生著微妙的共鳴,仿佛這座陣法已成為他身體的延伸,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陣法力量的流轉。
"不管怎樣,快去稟報墨淵長老!"弟子拽著他就往外走,力氣大得驚人,"如此奇功,說不定能得重賞!"趙明任由對方拉扯,目光卻始終盯著地麵。他注意到,沿途的地磚縫隙裡,那些黑色絲線雖然消失,但殘留的氣息與自己體內的混沌氣隱隱呼應,仿佛在傳遞著某種秘密信息。
當他們穿過長廊時,趙明突然頓住腳步。遠處的天空中,九曜仙尊的身影懸浮在雲層之上,正俯視著星隕閣。黑袍老者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緩緩轉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又仿佛在警告。這笑容讓趙明脊背發涼,他意識到,九曜仙尊看似抹除了他的記憶,實則在暗中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快走啊!"弟子不耐煩地催促,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趙明收回目光,心中卻在飛速盤算。留影石裡究竟記錄了什麼?地底的魔胎與自己又有何關聯?九曜仙尊為何不直接殺了他?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盤旋,但他知道,此刻必須保持冷靜。
夜幕降臨時,趙明躲在自己的房間裡,顫抖著取出留影石。房間裡隻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燈光在牆壁上投下他搖晃的影子。當靈力注入的刹那,一段段畫麵在石麵上浮現:地底的魔胎、九曜仙尊的獰笑、還有自己將混沌氣注入陣眼的全過程。畫麵中,魔胎的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強烈的能量波動,九曜仙尊的眼神中充滿了瘋狂和貪婪。看著這些畫麵,他後背冷汗涔涔——原來星隕閣早已淪為魔神複蘇的溫床,而自己,竟在無意間成為了改變局勢的關鍵。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一聲夜梟的嘶鳴,聲音淒厲而詭異。趙明急忙收起留影石,透過窗縫望去,隻見一道黑影閃過,朝著墨淵的居所方向飛去,黑影速度極快,隻留下一道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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