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荒殿的議事廳內,燭火在青銅燈台上跳躍,將牆壁上懸掛的曆代戰神畫像映照得忽明忽暗。廳中央的白玉榻上,蠻晴靜靜躺著,玄黑色的戰袍已被血漬浸透,原本淩厲的肌肉線條此刻因失血過多而顯得乾癟,唯有緊蹙的眉頭還透著幾分戰神的倔強。
趙明坐在榻邊,指尖凝聚著一團混沌氣,正緩緩注入蠻晴的心口。這已是他連續第七天為她輸送本源能量——三日前蠻晴在北域邊境阻擊韓霜叛軍時,為掩護重傷的弟子硬抗了金仙魔將的自爆,荒古戰體雖未崩潰,卻被魔焰灼傷了本源,連本命戰紋都黯淡了大半。
“還沒醒嗎?”帳外傳來幻蝶輕柔的聲音,她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靈藥,碧色的裙擺在燭光下泛著微光,“這是用千年雪蓮和龍血草熬製的固元湯,或許能幫上忙。”
趙明接過藥碗,指尖的混沌氣卻沒有中斷。他能感覺到,蠻晴的體內就像一片乾涸的古戰場,經脈寸斷,靈力枯竭,唯有荒古戰體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生機,如同風中殘燭。而混沌氣就像溫潤的春雨,正一點點滲透進這片焦土,滋養著那些瀕死的戰紋。
“她的戰體太特殊了。”趙明低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眼底的青黑顯示出這七日來他幾乎未曾合眼,“普通的靈藥隻能修補外傷,要想修複本源,必須用混沌氣一點點喚醒她的戰魂。”
幻蝶輕歎一聲,走到榻邊為蠻晴掖了掖被角。她看著蠻晴腕間那道猙獰的傷疤——那是多年前在荒古秘境,蠻晴為救她被妖獸利爪劃傷的,如今這道舊傷旁又添了新的創口,兩道傷痕交疊,像一道永不磨滅的印記。
就在這時,趙明指尖的混沌氣突然劇烈波動起來。蠻晴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原本黯淡的戰紋突然亮起,在她裸露的臂膀上蜿蜒遊走,如同蘇醒的古蛇。更令人驚訝的是,她身上那件玄黑戰袍竟無風自動,衣料上繡著的戰荒圖騰開始發光,與她體內的戰紋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這是……”幻蝶驚訝地捂住嘴。她能感覺到,那件戰袍中竟蘊含著一股極其純粹的戰魂之力,顯然是陪伴蠻晴多年,早已與她的氣息融為一體。
趙明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想起蠻晴曾說過,這件戰袍是她成為戰荒殿主時,用自己的心頭血和戰魂煉化的本命之物,平日裡從不離身,哪怕睡覺時都穿著。對她而言,這件戰袍早已不是普通的衣物,而是她身份的象征,是她戰神榮耀的寄托,更是她心底最深處的執念——那是對守護的承諾,對戰友的情誼,或許,還有對他未曾言說的情愫。
“原來如此……”趙明喃喃道,加大了混沌氣的輸出。他終於明白,蠻晴的本源損傷之所以如此難以修複,不僅是因為魔焰的霸道,更是因為她的戰魂與戰袍緊密相連,戰袍上的損傷反過來又加劇了她的本源創傷。要想徹底治愈她,必須讓她的戰體與戰袍的執念真正融合。
混沌氣如潮水般湧入蠻晴體內,與她的戰魂之力、戰袍的圖騰之光交織在一起。隻見她身上的戰袍突然化作點點流光,沒入她的肌膚,那些發光的戰紋順著經脈遊走,最終在她的左腕彙聚——那裡正是那道新舊交疊的傷疤所在。
“呃……”蠻晴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左腕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趙明和幻蝶連忙後退,隻見那些戰紋在她腕骨處盤旋纏繞,漸漸凝結成一個繁複的圖騰,圖案竟與她戰袍上的戰荒圖騰一模一樣!
更神奇的是,這個圖騰並非浮於表麵,而是像烙印一樣深深嵌入了她的腕骨,透過肌膚都能看到那金色的紋路在骨骼上流轉。當最後一道紋路定型時,蠻晴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迸射出駭人的精光,原本蒼白的臉上瞬間恢複了血色。
“明……”蠻晴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在看到自己左腕的圖騰時愣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戰體與那件相伴多年的戰袍仿佛合二為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奔湧,荒古戰體的氣息比受傷前還要強盛三分。
“感覺怎麼樣?”趙明連忙上前,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身體,指尖輕輕觸碰她腕骨上的圖騰。入手溫熱,仿佛有生命在跳動,那是戰魂與執念融合的溫度。
蠻晴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又看了看他因過度消耗混沌氣而蒼白的臉,喉嚨突然有些哽咽。她知道自己這次能活下來,全靠趙明七日七夜的守護,這份情誼重逾千斤,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我……”蠻晴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地握緊左腕,那裡的圖騰因她的情緒波動而微微發燙,仿佛在訴說著她未曾言說的心事。
幻蝶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得露出會心的笑容。她輕輕退出議事廳,將空間留給這對曆經生死的有情人。有些情感不需要言語,就像蠻晴腕骨上的烙印,早已將一切訴說。
議事廳外,戰荒殿的弟子們正在操練。當蠻晴蘇醒的消息傳來時,整個戰荒殿都沸騰了。不知是誰先唱起了古老的戰歌,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雄渾的歌聲震徹雲霄,連天空中的雲層都被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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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荒戰荒,至死不降!”
“戰神歸來,誰與爭鋒!”
歌聲中充滿了對蠻晴的敬仰,對未來的信心。這些弟子們大多是孤兒,是蠻晴將他們從戰火中救下,教他們修煉,給他們家。在他們心中,蠻晴不僅是殿主,更是像親人一樣的存在。她的蘇醒,對整個戰荒殿來說,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議事廳內,蠻晴聽到殿外的戰歌,眼中閃過一絲動容。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趙明按住了。
“好好休息。”趙明的聲音很溫柔,“戰荒殿有他們守護,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
蠻晴看著他,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她的眼神很複雜,有感激,有倔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
“趙明,”蠻晴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我蠻晴從不欠人情。這條命是你救的,從今往後,隻要你一句話,戰荒殿上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明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他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能看到她左腕那枚烙印在骨頭上的圖騰,那是比任何誓言都要堅定的承諾。
“我不要你赴湯蹈火。”趙明輕聲道,“我隻要你好好的,和我一起,守護好這個我們拚儘全力也要保護的世界。”
蠻晴的臉頰微微泛紅,猛地彆過頭去,卻沒有鬆開握著他的手。議事廳外的戰歌還在繼續,雄渾的歌聲與兩人的心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妙的韻律。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蠻晴左腕的圖騰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中,仿佛能看到戰荒殿的過去與未來——看到蠻晴穿著玄黑戰袍在戰場上廝殺的英姿,看到她與弟子們並肩作戰的身影,看到她與趙明相視一笑的默契。
這枚烙印在腕骨上的情結,不僅是戰魂與戰袍的融合,更是她與趙明之間情誼的見證。它會像戰荒殿的戰歌一樣,永遠回蕩在她的血脈中,提醒著她為何而戰,為誰而守護。
趙明看著蠻晴漸漸放鬆的側臉,心中一片溫暖。他知道,蠻晴的性格就像她的荒古戰體一樣,堅硬而純粹,不擅長表達感情,卻會用最直接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心意。這枚腕骨上的烙印,就是她最真摯的告白。
他緩緩收回混沌氣,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就讓這份沉默的陪伴,成為比言語更有力的回應吧。
戰荒殿的戰歌還在繼續,震天的歌聲中,蘊含著無儘的力量與希望。而在這歌聲的源頭,一對有情人正緊緊相握,他們的情誼,如同那枚烙印在骨頭上的情結,永恒而堅定,將伴隨著他們,迎接未來的每一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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