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玄冰原深處,風雪早已停駐。
天地間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白,連風都仿佛被凍僵,唯有極寒的氣息在空氣中緩慢流淌,凝結成肉眼可見的冰晶,如同無數細小的鑽石,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柳寒煙跪在一片平整的冰麵之上,玄色的宮裝早已被寒氣浸透,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動作。她的麵前,靜靜躺著韓雪的殘軀——那是韓雪為了掩護眾人,以冰凰神體硬撼蒼溟光束後留下的最後痕跡。軀體已經殘缺不全,冰晶般的骨骼裸露在外,殘存的血肉上還凝結著未散的鳳凰真火,卻奇異地與周圍的極寒達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
“傻丫頭...”柳寒煙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韓雪冰冷的臉頰,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人,“不是讓你等我一起嗎?怎麼又這麼急著往前衝...”
聲音很輕,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玄冰宮的宮主,素來以清冷果決著稱,此刻卻卸下了所有偽裝,隻剩下深入骨髓的痛惜。她與韓雪,雖非親姐妹,卻因冰凰與玄冰的血脈共鳴而情同手足。從韓雪初入玄冰宮時的懵懂,到後來冰凰之力覺醒時的驚豔,再到如今為守護仙界而燃儘生命...一幕幕畫麵在柳寒煙腦海中閃過,讓她心口像是被極寒的冰錐刺穿,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知道現在不是沉溺於悲傷的時候。蒼溟的威脅迫在眉睫,空間裂縫還在不斷擴張,趙明他們正在仙宮禁地拚命修補封印,她必須儘快處理好韓雪的後事,然後趕去支援。
但她不能就這麼讓韓雪的殘軀留在這片冰冷的荒原上,被魔氣侵蝕,被時光磨滅。
柳寒煙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緩緩閉上眼睛。眉心處,一枚玄冰印記悄然亮起,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那是玄冰宮宮主的本源印記,蘊含著她畢生修為所凝的玄冰神魄。
“以吾之神魄為引,以玄冰原萬年寒氣為基,凝!”
低沉的咒語從她唇間吐出,隨著話音落下,她周身的寒氣開始劇烈波動。原本平靜的冰麵下,無數道冰紋如同活過來一般,迅速向四周蔓延,形成一個巨大的、由玄奧符文構成的陣法。陣法啟動的瞬間,整個玄冰原深處的寒氣都被牽引而來,如同百川歸海般湧向陣法中央。
這些寒氣並非普通的低溫,而是蘊含著北域地脈本源的極寒之力,是玄冰宮傳承無數年的根本。柳寒煙此刻動用的,不僅是她自己的力量,更是整個玄冰原的底蘊。
寒氣彙聚,在韓雪的殘軀上方凝結成一團巨大的冰霧。冰霧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冰晶在飛舞、碰撞、融合,如同一個正在孕育的生命。柳寒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剛一出現就被凍成了冰晶,但她眼神中的堅定卻絲毫未減。
她要為韓雪打造一口棺槨,一口足以抵禦時間侵蝕、魔氣汙染的玄冰棺槨。這不僅是對逝者的尊重,更是一種守護——她隱隱感覺到,韓雪的冰凰本源並未完全消散,或許有朝一日,她還有機會涅盤重生。
時間一點點流逝,冰霧中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口通體晶瑩的棺槨,棺身並非純色的白,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幽藍,如同最純淨的冰川核心。棺身上布滿了栩栩如生的紋路,仔細看去,那些紋路竟是由無數隻冰凰組成,它們展翅、盤旋、鳴叫,仿佛隨時都會從棺身上飛出來,翱翔於天地之間。
這是柳寒煙以玄冰神魄為筆,以萬年寒氣為墨,一點一點雕琢而成的。每一道紋路都蘊含著她的力量,每一隻冰凰都寄托著她的祝福。
當最後一隻冰凰的紋路凝聚完成,整口棺槨突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藍光之中,棺槨緩緩下沉,將韓雪的殘軀溫柔地包裹其中,嚴絲合縫,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柳寒煙長舒一口氣,剛想收回力量,卻突然愣住了。
隻見那口玄冰棺槨的表麵,藍光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淡淡的、溫暖的白光。這光芒與周圍的極寒格格不入,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氣息。
緊接著,一個模糊的虛影在棺槨表麵緩緩浮現。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少女,梳著俏皮的發髻,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正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柳寒煙。那笑容純淨、溫暖,帶著一絲狡黠,正是韓雪平日裡最常見的模樣。
“韓雪?”柳寒煙失聲叫道,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那道虛影。
但她的手卻徑直穿過了虛影的身體。
虛影並沒有消失,依舊在棺槨表麵甜甜地笑著,仿佛在安慰她,又仿佛在向她告彆。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有一種溫暖的意念傳入柳寒煙的腦海:“寒煙姐姐,彆難過...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你...”
“傻丫頭...”柳寒煙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這一次,淚水沒有被凍成冰晶,而是帶著溫熱的溫度,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麵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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