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大地,曾經的綠洲早已化作赤黃色的荒漠。
最後一縷靈脈被吞噬的瞬間,天空中的血色雲層驟然下沉,如同巨大的屍布般籠罩了整個西荒。慕容雪站在乾涸的藥神泉舊址上,素白的裙擺被風掀起,露出裙擺邊緣那片正在不斷擴散的墨色汙漬——那是丹毒反噬的痕跡,如同跗骨之蛆,正一點點蠶食著她的仙軀。
“咳咳……”
她捂住胸口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已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帶著刺鼻藥味的紫黑色毒液。三天前,熵的分身突破仙軍防線,直撲西荒最後一處靈脈節點,她率領藥神殿弟子拚死阻攔,雖借助藥神鼎的力量暫時逼退了魔影,卻也被熵散逸的混沌魔氣侵入丹田,導致體內積壓的丹毒徹底爆發。
“殿主,您該休息了。”身後傳來小藥童帶著哭腔的聲音,少年捧著一枚枯竭的靈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後一片藥田也……也枯死了。”
慕容雪回頭望去,隻見曾經生機盎然的藥神穀如今已是一片焦土。那些她親手培育的仙草靈藥,此刻都化作了焦炭般的枯梗,連最耐旱的“鎖陽草”都未能幸免。空氣中彌漫著草木枯死的焦糊味,混合著她身上散發出的丹毒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怪異味道。
“無妨。”她抬手拭去嘴角的毒液,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把最後那枚‘九轉還魂丹’的丹方收好,彆讓魔氣汙染了。”
那是她耗費十年心血,以藥神血為引煉製的仙丹,本是為了防備大戰中出現的傷亡,如今卻成了西荒最後的希望火種。小藥童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獸皮卷軸藏入懷中,眼神卻始終擔憂地望著慕容雪裙擺上那片墨色——短短三天時間,丹毒已從腳踝蔓延至腰際,那些被毒素沾染的布料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碎裂。
“嗡……”
丹田深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顫。慕容雪下意識地按住小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枚由藥神仙君殘魂凝聚的混沌丹靈正在劇烈掙紮。丹靈表麵浮現出無數金色的丹紋,如同活過來的蚯蚓般瘋狂遊走,試圖阻擋丹毒的侵蝕,但那些墨色的毒素卻像附骨之蛆,死死粘在丹靈表麵,不斷蠶食著金色的光暈。
“還在反抗嗎?”慕容雪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這枚丹靈是她最後的依仗,也是藥神傳承的根基,可連它都快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荒漠突然掀起一陣黑色的沙暴。沙暴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魔影,那些都是被熵魔吞噬的西荒生靈殘魂,此刻正被混沌魔氣操控著,朝著藥神穀的方向湧來。沙暴前端,一道模糊的黑影懸浮在半空,正是三天前與她交手的熵之分身。
“藥神傳人,放棄吧。”黑影發出如同無數人同時低語的詭異聲音,沙暴中卷起無數枯死的靈草碎屑,“西荒靈脈已絕,你的丹道再無根基,不如歸順本座,助我煉化這方天地,尚可保留一縷殘魂。”
慕容雪握緊了腰間的藥神鼎,鼎身的紋路因她體內丹毒的侵蝕而變得黯淡無光。她能感覺到,隨著魔影的逼近,丹田內的丹毒正變得愈發狂暴。那些墨色的毒素順著經脈逆流而上,所過之處,仙力瞬間潰散,經脈壁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連骨骼都泛起了詭異的青黑色。
“癡心妄想。”她強撐著站直身體,素手一揚,藥神鼎化作一道流光懸浮在頭頂,“我慕容雪身為藥神殿主,豈能與邪魔為伍?”
話音未落,她突然悶哼一聲,低頭望去,隻見裙擺上的墨色突然暴漲,竟順著肌膚爬上了脖頸。一道細密的血痕從眼角滑落,帶著濃鬱的藥味,滴落在焦土上瞬間灼出一個小坑。
“殿主!”小藥童驚呼著想衝上來,卻被慕容雪揮手攔住。
“退後。”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是我的劫數,你幫不了。”
丹田內,混沌丹靈的掙紮越來越微弱。那些金色的丹紋正在逐一熄滅,丹靈表麵的墨色已占據了大半,隻剩下核心處一點微弱的金光還在頑強閃爍。更可怕的是,隨著丹靈的衰弱,慕容雪的腦海裡開始響起一些詭異的低語——
“放棄吧,你的犧牲根本沒人在意……”
“看看薑雨彤,她隻會拖累你……”
“趙明在魔淵自顧不暇,早就把你忘了……”
這些聲音如同毒蛇般鑽入她的識海,不斷放大著她內心的負麵情緒。她眼前開始浮現出各種幻象:看到薑雨彤躺在毒沼中向她呼救,看到趙明被熵魔圍困卻無人馳援,看到藥神仙君失望地搖著頭說“你不配繼承藥神傳承”……
“不……不是這樣的……”慕容雪用力搖頭,試圖驅散這些幻象,卻發現它們越來越清晰。丹毒不僅在侵蝕她的身體,更在汙染她的道心,催生著最可怕的心魔。
“哈哈哈,感受到了嗎?這就是絕望的滋味!”熵之分身的笑聲在沙暴中回蕩,黑影突然加速俯衝,沙暴中凝聚出一隻巨大的魔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威勢抓向慕容雪,“讓本座幫你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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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下意識地催動藥神鼎,鼎身爆發出一圈金色的光暈,勉強擋住了魔爪的衝擊。但就在光暈接觸到魔爪的刹那,她體內的丹毒突然爆發——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