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撕裂星空時留下的混沌之氣尚未散儘,無數星辰碎片如同斷落的珍珠,在幽暗的宇宙中浮沉。其中最令人心悸的,莫過於搖光星的殘骸——這顆曾在北鬥星軌中散發著溫潤光芒的星辰,此刻已碎裂成上百塊不規則的星核碎片,每一塊碎片上都殘留著熵的腐蝕之力,泛著令人不安的灰黑色,如同垂死的眼眸。
觀星台上,幸存的天機閣弟子們望著星空,臉上滿是絕望。他們的星軌儀大多已在熵的衝擊中損毀,僅剩的幾台也隻能勉強捕捉到零星的星力波動。一名年輕的弟子顫抖著指向搖光星的方向,聲音帶著哭腔:“搖光星的星力……快要徹底消散了……沒有它,北鬥星軌就斷了,我們再也無法精準推演星象,更彆說定位其他域的坐標了……”
旁邊的長老歎息著搖頭,花白的胡須在星風中飄動:“不僅是星軌斷了。搖光星是趙無涯仙尊與璃月仙子的命星所係,它若徹底湮滅,恐怕……”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已踏空而來,落在觀星台的中央。
璃月的素裙上沾著點點星塵,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她的雙手緊緊攥著,指縫間不斷有殷紅的血珠滲出,滴落在冰冷的星紋石上,瞬間被石麵吸收,卻在石麵上留下了一道道如同蛛網般的血色紋路。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搖光星的方向,那雙曾能洞穿星軌奧秘的眼眸裡,此刻隻剩下執拗的光芒。
“不能讓它滅。”璃月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搖光星若滅,北域的星門坐標會徹底紊亂,前線的援軍就再也無法通過星軌傳送……無涯,我們必須把它拚起來。”
站在她身側的趙無涯,鎧甲上的裂痕還在滲出淡淡的星輝——那是他燃燒星力抵擋熵的衝擊時留下的傷勢。他看著璃月滲血的雙手,眉頭緊鎖,伸手想要握住她,卻被璃月輕輕避開。
“彆碰我,”璃月搖搖頭,指尖亮起一縷纖細的銀線,那是她以自身星辰道基凝聚出的命星線,“我的命星線已經與搖光星綁定了千年,隻有它能牽引星核碎片。你若此刻觸碰,星力相衝,隻會讓碎片更不穩定。”
趙無涯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他比誰都清楚,命星線是星辰道體修士的本源之力,每一次強行催動都等同於撕裂自身神魂。璃月此刻的命星線,已因之前修補星軌而變得黯淡無光,此刻再要牽引上百塊帶著熵之腐蝕的星核碎片,無疑是在以命相搏。
“我幫你穩住星核碎片的腐蝕之力。”趙無涯沒有再堅持,隻是抬手召出了自己的星軌儀殘骸。儘管儀器已大半損毀,但核心的星盤上仍殘留著他的本命星輝。他將自身仙元源源不斷地注入星盤,口中沉聲道:“星有軌跡,力有其序,以我無涯之名,鎮!”
隨著他的話語,星盤上爆發出一圈圈金色的光暈,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層層疊疊地擴散向星空。那些漂浮的搖光星碎片在金光的籠罩下,表麵的灰黑色腐蝕之力竟緩緩消退了些許,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
璃月深吸一口氣,眼中星輝流轉。她將滲血的雙手緩緩抬起,口中吟誦起古老的星咒。隨著咒文響起,她體內的星辰道力瘋狂運轉,更多的命星線從她指尖湧出,如同無數條銀色的絲線,朝著星空蔓延而去。
這些命星線纖細得仿佛一碰就斷,卻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韌性。第一條命星線觸及最大的一塊搖光星碎片時,碎片猛地一顫,表麵的腐蝕之力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間反撲而上,沿著命星線朝著璃月的指尖蔓延。
“噗——”
璃月悶哼一聲,指尖瞬間被染成灰黑色,那股蝕骨的力量順著經脈往上衝,讓她眼前一陣發黑。
“璃月!”趙無涯急忙加重星力輸出,星盤上的金光更盛,死死壓製住那股反撲的腐蝕之力,“彆硬抗!先撤回命星線!”
“撤不了了。”璃月咬著牙,臉色白得像一張薄紙,嘴角卻勾起一抹倔強的笑,“你看……它在抖呢。”
趙無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那最大的星核碎片,在命星線的牽引下,竟真的在微微顫抖,碎片深處似乎有一點微弱的金光在閃爍,像是不甘熄滅的火種。
那是搖光星殘存的本源之力。
“它還活著。”璃月輕聲道,眼中閃過淚光,“就像我們……無論熵怎麼破壞,隻要還有一絲星火,就不能放棄。”
她說著,非但沒有撤回命星線,反而催發了更多的星辰道力。第二條、第三條……越來越多的命星線如同銀色的觸手,朝著那些散落的星核碎片探去。每一條命星線連接到碎片時,都會引發一陣劇烈的能量衝突,璃月的臉色便會蒼白一分,指縫間的血跡也愈發濃鬱。
觀星台上的天機閣弟子們看得心驚膽戰,卻無人敢上前打擾。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璃月的星辰道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隨風而散。
“師父……璃月仙子她……”年輕弟子拉著長老的衣袖,聲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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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口中念誦起守護星神的禱文:“這是星辰道體的宿命……以己為引,以情為線,連接天地,重鑄星軌。我們能做的,隻有相信她。”
星空中,璃月的命星線已如蛛網般將所有搖光星碎片連接起來。那些碎片在命星線的牽引下,開始緩緩朝著中心聚攏。但熵的腐蝕之力並未完全消散,每一次碎片靠近,都會爆發出刺耳的能量摩擦聲,無數細小的星屑在碰撞中湮滅。
璃月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她的嘴唇已失去血色,連呼吸都變得微弱。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星辰道體正在崩潰的邊緣——經脈如同被無數細針紮刺,神魂像是被投入了星火爐中炙烤,連視線都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輕輕握住了她滲血的雙手。
是趙無涯。
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不顧星力相衝的風險,將自己的仙元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順著相握的手掌,緩緩注入璃月的體內。他的星盤仍在運轉,金色的光暈如同一個堅固的屏障,將所有碎片包裹其中,為她分擔著大部分的腐蝕之力。
“你……”璃月驚訝地抬頭,對上趙無涯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