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儀的殘骸旁,星輝如碎銀般鋪了一地。
璃月半跪在地,纖細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拚接著斷裂的星盤。她的星辰道袍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那是前幾日為了修補搖光星的星核,強行燃燒命星線時留下的印記。額間的星紋黯淡無光,原本流轉著星輝的眼眸此刻也布滿了血絲,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口的傷,疼得她指尖微微發顫。
“慢點,彆牽動傷口。”
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趙無涯半蹲在她身邊,另一隻手拿著塊乾淨的絲帕,仔細地為她擦拭指尖的油汙。他的左臂還纏著厚厚的繃帶,那是星軌血祭時留下的貫穿傷,雖然蘇瑤已用星辰之力為他穩固了傷勢,但稍微用力仍會滲出血跡。
“已經不疼了。”璃月抬頭對他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虛弱,“你看,星盤快拚好了。”
趙無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具曾在血祭中炸裂的星軌儀,此刻已被拚回了大半。斷裂的星杆用星辰膠粘合在一起,散落的星珠也找到了各自的位置,雖然還能看到明顯的裂痕,但在星輝的映照下,已隱約能看出昔日的恢弘。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接過璃月手中的星盤碎片,用比她更輕柔的動作繼續拚接。兩人的肩膀偶爾會碰到一起,每一次觸碰都帶著熟悉的溫度,仿佛無需言語,便能明白彼此心中的千言萬語。
自熵撕裂星空,搖光星核崩碎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彼此的命星早已緊緊纏繞在一起。趙無涯點燃本命星核血祭陣眼時,璃月以星辰道體為引,強行續接崩斷的命星線;當趙無涯的星核瀕臨熄滅時,又是璃月撕裂自己的道體,將一半的星辰本源渡入他體內。
他們的愛,早已不是花前月下的呢喃,而是生死關頭的相互托命。
“你看那裡。”璃月突然指向星空,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趙無涯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南離星域的邊緣,原本漆黑一片的空域中,突然亮起了一點微弱的金光。那光芒起初細若遊絲,卻帶著頑強的生命力,在魔氣尚未完全消散的星空中緩緩擴大,最終化作一顆璀璨的星辰,散發著與搖光星一模一樣的氣息。
“搖光星……新生了?”趙無涯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曾以為,自己與璃月的命星線會隨著搖光星的崩碎而徹底斷裂,就像璿璣子前輩預言的那樣,星辰道侶終將在星軌崩解時陰陽相隔。但此刻,那顆新生的搖光星正懸在星空之中,比從前更加明亮,更加溫暖,仿佛在嘲笑所有關於分離的預言。
璃月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
她的指尖縈繞著淡淡的星輝,那些曾在血祭中幾乎燃儘的命星線,此刻竟從指尖重新湧出,化作一縷縷銀白色的光帶,朝著新生的搖光星延伸而去。光帶在空中輕輕搖曳,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呼喚,最終精準地纏繞在搖光星的星核上。
“嗡——”
命星線與星核接觸的刹那,新生的搖光星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無數道星輝順著命星線倒流而下,如同一條璀璨的星河,順著璃月的指尖湧入她的體內。她身上的血跡在星輝中緩緩消散,黯淡的星紋重新亮起,連呼吸都變得順暢起來。
趙無涯驚訝地發現,自己體內的星辰本源也開始劇烈共鳴。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璃月的命星線不僅連接著搖光星,還分出了無數細小的分支,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自己的命星。那些分支如同溫柔的藤蔓,將兩顆原本獨立的星辰緊緊捆綁在一起,星輝在彼此的星核間流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清彼此。
“無涯,你感覺到了嗎?”璃月的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喜悅,“我們的命星……真正連在一起了。”
趙無涯握住她的手,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兩股星辰之力在掌心交彙、融合。他體內屬於星軌儀的剛猛之力,與璃月體內屬於星辰道體的柔和之力,就像晝夜交替般完美契合,在彼此的經脈中流轉不息,所過之處,陳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新生的搖光星似乎感應到了他們的變化,光芒變得愈發熾烈。
一道巨大的星輝光柱從星核射出,如同天神的目光,精準地籠罩住相擁的兩人。光柱中,無數星辰符文在飛舞、旋轉,最終化作一件璀璨的星甲,輕輕覆蓋在他們身上。星甲的紋路與兩人的星紋完美契合,背後的披風上繡著兩顆緊緊相依的星辰,正是他們命星的印記。
“這是……星辰道體圓滿?”璃月撫摸著身上的星甲,眼中充滿了震撼。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星辰道體在星輝的滋養下,終於突破了最後的瓶頸。那些曾經讓她頭疼的星辰法則,此刻如掌上觀紋般清晰;那些需要耗費大量本源才能施展的星術,現在隻需一個念頭便能完成。更重要的是,她與整個星空的聯係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密,仿佛抬手就能摘到星辰,覆手便能逆轉星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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