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焉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的雙手緩緩撫平了衣角的褶皺,努力地將那些如潮水般翻湧的複雜情緒一點點地收拾、歸攏。
終於,她緩緩地直起身子,挺直的脊背卻難掩那一絲隱隱的無力與悵然。她的目光,如同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慢慢地投向了麵前那方小小的牌位。那牌位上“杜宇澤”三個字,像是刻在了她的心上,每一筆都帶著無儘的回憶與眷戀。
她的眼神中滿是不舍,眼眶微微泛紅,仿佛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在凝聚,久久地凝視著牌位,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遲遲不願挪動一步,仿佛多看一眼,就能再留住一些與他有關的時光。
昏暗的洞穴裡,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扭曲晃動。無焉緊咬著嘴唇,眼中閃爍著堅定與不甘的光芒,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此刻,她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自己尚未完成的任務,那是支撐她在這詭譎的極樂閣中堅持下來的信念。
她抬眼望向眼前那身著黑袍、身形籠罩在陰影中的黑袍鬼,強忍著內心的慌亂,大聲質問道:“黑袍鬼,你究竟要我乾什麼?”聲音雖有些顫抖,卻透著一股倔強。
黑袍鬼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那聲音仿佛從幽深的地獄傳來,令人毛骨悚然。他微微抬起頭,一雙冰冷的眼睛透過黑袍的縫隙射出寒芒,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你太弱了,離開極樂閣吧!我極樂閣不需要廢物。”說罷,他猛地轉身,寬大的黑袍在身後揚起,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向著門口走去。
無焉心中一緊,想也沒想便衝上前去,三步並作兩步,快速攔住了黑袍鬼的去路。她抬起頭,直視著黑袍鬼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臉,眼中滿是憤怒與委屈:“當初把我帶進極樂閣的是你,現在趕我走的還是你。你怎能如此出爾反爾?”
黑袍鬼停住腳步,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他微微俯下身,湊近無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釋什麼,快滾!”那聲音低沉而凶狠,仿佛下一秒就會動手。
無焉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帶著一絲絕望與無助,聲音近乎哽咽地說道:“可我除了極樂閣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啊!”那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裡回蕩,仿佛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地刺進了黑袍鬼的心中。
黑袍鬼原本冷酷的身軀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雷電擊中,五雷轟頂般僵立在原地。他隱藏在黑袍下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心中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波瀾。其實,讓無焉離開,又何嘗不是他內心最痛苦的決定呢?他深知極樂閣內危機四伏,各方勢力暗流湧動,無焉這樣單純又弱小的存在,隨時都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是為了保護無焉,才狠下心腸,想要將她驅逐出去,讓她遠離這無儘的黑暗與危險。
黑袍鬼的腦海中不斷閃過無焉進入極樂閣以來的種種畫麵,她的天真無邪,她在困境中的堅強與掙紮,每一幕都如同烙鐵一般,深深印刻在他的心底。他在心中再三權衡、反複思量,理智告訴他,讓無焉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可情感上卻又對她的哀求難以漠視。最終,他咬了咬牙,心中一橫,強忍著內心的波瀾,再次開口,聲音卻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隻是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你必須走,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出去後,找個安穩的地方好好生活。”說罷,他彆過頭去,不敢再看無焉那滿是悲傷與絕望的眼神,生怕自己會就此心軟,改變主意。
無焉的雙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撲通”一聲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直直地盯著眼前那灰暗的地麵,仿佛失去了焦點。此刻,一陣徹骨的寒意從心底湧起,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曾經在心中無數次咒罵、憎惡的極樂閣,如今竟成了自己唯一能夠容身的地方。
在這之前,她總是盼著逃離這陰森、詭譎之地,向往著外麵自由而明亮的世界。可當真正麵臨被驅逐,當這一切成為現實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無處可去。極樂閣裡,雖然充滿了黑暗與危險,但好歹還有個遮風擋雨之所,還有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她的思緒如亂麻般纏繞,想到自己孤苦伶仃,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能為自己遮風避雨,沒有溫暖的懷抱可以依靠,沒有親人的關懷與疼愛。一種深深的絕望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麵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痕跡。那淚水裡,飽含著她的無助、悲傷與絕望,她蜷縮著身子,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的脆弱與痛苦隱藏起來,可那壓抑的啜泣聲,還是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聲聲刺痛著人心。
陰冷昏暗的洞穴之外,寒風呼嘯著刮過,卷起地上的沙石。黑袍鬼如同鬼魅般靜靜地佇立在洞穴門口,他那寬大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身影被月色拉得瘦長而孤寂。他微微側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著小心翼翼,全神貫注地捕捉著洞穴內無焉發出的一絲一毫動靜。他的眼神中,隱隱透著擔憂與心疼,那平日裡冰冷如霜的麵容,此刻也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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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內,無焉的動靜時有時無,偶爾傳來的細微聲響,都能讓黑袍鬼的心猛地一緊。就在這時,他的嘴唇微微嚅動,暗自嘟囔著:“久久,你本應該忘了我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宇澤哥哥了。”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被歲月和痛苦磨礪過,帶著深深的無奈與自責。曾經的他,是那個能為無焉遮風擋雨、給予她無儘溫暖的宇澤哥哥,可如今,命運的捉弄讓他身披黑袍,陷入這黑暗的深淵,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想到無焉,他的心中湧起一陣絞痛。他的目光變得愈發深沉,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洞穴內無焉那憔悴的模樣。“你本是我唯一的妻子,現在卻遭受了這麼多的屈辱。”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隱藏在黑袍下的雙拳緊緊攥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那些屈辱的畫麵如同噩夢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無焉所受的痛苦,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瞬間,黑袍鬼的周身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氣息,那是複仇的熊熊火焰在燃燒。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仿佛要將這世間所有的不公與傷害都一並焚燒殆儘。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定要讓那些傷害無焉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哪怕再次墜入更深的黑暗,他也在所不惜。那燃燒的複仇之火,如同他對無焉深沉的愛,熾熱而決絕,永不熄滅。
在凜冽的寒風中,黑袍鬼的黑袍獵獵作響,宛如一麵即將遠行的旗幟。他佇立在洞穴門口,最後一次將飽含複雜情感的目光投向洞穴內,那目光中既有不舍,又有對無焉的信任與期許。洞穴內隱隱傳來無焉壓抑的抽噎聲,如同一把把鈍刀,割著他的心。但他深知,有些路,無焉必須獨自去走,有些成長,需要在痛苦中完成。
他緩緩地閉上雙眼,像是要將這一切的眷戀與牽掛都暫時封存。而後,猛地轉過身,寬大的袍擺帶起一陣塵土飛揚。腳下的沙石被他的腳步碾碎,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是他破碎卻又堅韌的心。
在邁出第一步後,他的步伐逐漸堅定起來,向著洞穴外的黑暗大步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仿佛在向命運宣告著他的決心。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無焉曾經的模樣:那個在陽光下歡笑,眼神中透著純真與無畏的女子;那個在困境中依然咬緊牙關,頑強不屈的身影。
“她不會就此墮落的。”黑袍鬼在心中默默地重複著這句話,像是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他相信無焉骨子裡的那份倔強與堅韌,就如同曾經的自己,哪怕被黑暗吞噬,也能在黑暗中尋得一絲光亮。
他越走越遠,身影在月色下逐漸變得模糊,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而洞穴內的無焉,她的未來還充滿著未知,但黑袍鬼堅信,她定能在這黑暗的深淵中浴火重生,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濃稠如墨的黑夜悄然籠罩了整個城市,月光微弱,隻能在地麵投下斑駁的暗影。無焉失魂落魄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身影被路燈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孤寂。她的眼神空洞,腳步虛浮,仿佛靈魂已被抽離,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腹中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無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像是在抗議著主人對它的忽視。那饑餓感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著她的胃,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裡空空如也,連一枚金幣都沒有剩下。今天為了買那些美麗卻無用的鮮花和可愛的點點,她已經花光了手上所有的金幣。當時的她,滿心歡喜,隻想著能讓自己的生活多一些色彩,卻未曾料到,這一時的衝動,竟讓自己陷入了如此窘迫的境地。
看著街邊小店裡飄出的陣陣食物香氣,無焉的喉頭不自覺地動了動,隻能無奈地咽了咽口水。那誘人的香味鑽進她的鼻腔,刺激著她的味蕾,讓她的饑餓感愈發強烈。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熱氣騰騰的食物上,眼神中滿是渴望,可理智卻告訴她,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去購買哪怕一塊小小的麵包。
寒風呼嘯著吹過,無焉不由得抱緊了自己單薄的身軀,牙齒微微打顫。在這冰冷的夜裡,饑餓和寒冷如同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她沒有哭泣,隻是默默地咬了咬嘴唇,繼續拖著沉重的步伐,在這黑暗的街道上艱難地前行,尋找著那一絲可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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