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位於魔都市中心曾經名噪一時的個體餐飲一條街上,一家本幫餐館內。
靠角落一張桌上,放著兩碗紅湯澆頭麵,還有四個小炒。
一側地上,還放著一件冰鎮青島純生啤酒。
桌邊坐著兩個衣著裝飾與此處極不相稱的年輕帥哥。
“剛考上大學那會兒,我和一群好哥們差不多每天來這裡吃宵夜。
一晃十年,物是人非了啊!”
段樂言一口悶下一杯,感慨道。
“言哥,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就經常在想一個問題。”
“嗯,你說。”
“按理說,你這樣的家世背景,這樣的實力條件,換做是我,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夢幻開局。
但我發現,你似乎總是顯得十分茫然,這到底是為什麼?”
淩放也乾了一杯,誠心問道。
段樂言微微一笑,拾起筷子大口吃著碗裡的麵條,緊接著又喝一口麵湯,低頭笑道:
“聽過屁股指揮腦袋這話麼?”
“當然。”
“所以,當你被全世界包圍,又被全世界裹挾著生活,會怎麼想?”
“呃......沒想過這問題。”
“這就對了,絕大多數人無非想著如何安身立命,如何一步一個腳印發奮去到那個高度。
但當你生來就在那兒,又會想些什麼呢?
答不出來吧?嘿嘿。”
淩放呆愣半晌,說道:
“創業難,守業更難,言哥不該想著,如何努力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家業嗎?”
段樂言抬頭瞄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笑容,續道:
“你說的,正是我家裡所有人,從小到大一直在我耳邊嘀咕的話。”
淩放沒有繼續,跟著吃起段樂言給他點的澆頭麵。
“富不過三代,一般人都認為是後人嬌生慣養,驕奢淫逸造成的。
但始終沒想過一個問題,後人們要的是什麼?
窮則思變,這很容易理解,也是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的動力源泉。
可對我來說,隻想過我要的一種生活,並為此一直與身邊所有愛我的人做抗爭。
你不知道,真的很累,有時候也很無奈。”
說到這裡,段樂言沒再說下去,繼續埋頭吃麵。
淩放一邊吃麵,一邊思忖段樂言剛才所說,忽又說道:
“其實人都是身不由己,被大勢裹挾,窮人這樣,富人也一樣。
當然,窮人也會選擇擺爛,富人也有選擇躺平。
不過,應該還有第三種選擇。”
聞言,段樂言眼睛一亮,盯緊淩放笑道:“洗耳恭聽。”
放下筷子,淩放正色道:
“言哥可以選一個平衡點,彼此兼顧,既不讓自己左右為難,又能對身邊人有所交待。
人為自己而活,一生做著心不甘情不願的事,那才叫一個窩囊,即使表麵再風光,也是失落失敗的。
但人也不能隻為自己,那樣不僅會把路走窄,同樣不會活的痛快。”
“哈哈,你的意思,是讓我既要又要啊!”段樂言拍桌子大笑道。
笑罷,再度舉杯道:
“兄弟,我懂你意思,總要舍棄一些,才能保住一些,起碼對身邊人和真心待你的人有個交待。”
淩放跟著舉杯,與段樂言的酒杯輕輕一碰,仰起脖子乾了。
聊了半天,無非揭示一個道理,人生就是不斷做著各種妥協。
“說吧,和林羨旅遊回來就急著找我,咋回事?”淩放說回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