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天足下穩穩站定,就在門於其身後閉合的瞬間,仿佛空氣被瞬間抽離,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遲緩了半拍。
他並未回頭。
並非心中不慌,而是深知即便回頭亦是徒勞——那扇門,一旦關閉,便不會因任何人多瞧一眼就再度開啟。
室內比室外更為靜謐,靜謐到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撞擊胸腔的聲響。牆壁依舊呈現出那毫無生氣的黑色,然而湊近之後才發覺,那些看似光滑的表麵實則布滿了極為細密的紋路,既似血管,又仿若某種活物的神經網絡,正微微搏動著。
他向前邁出了三步。
這並非試探之舉,而是出自本能。恰似小時候,當那個身著灰袍之人立於門前,說出“鑰匙不該被喚醒”時,他也曾這般下意識地往前邁出一步。
就在此時,禁製有所異動。
既非轟然炸裂的巨響,亦非光芒萬丈的老套場景。而是一片光斑從地麵緩緩浮起,宛如在水底沉睡許久的魚兒陡然翻身,悄然無聲,卻攜帶著令人膝蓋發軟的威壓。
緊接著,一道、兩道、十道……數十道細如針尖的金芒從四麵八方激射而出,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隻覺皮膚一陣刺痛,仿佛無數根燒紅的銀針同時刺入肉中。
劉鎮天猛地向後撤步,然而已然遲了。
一道金芒擦著他的左肩劃過,衣服與皮膚均未破損,但那一片區域的靈力卻瞬間紊亂,仿佛被人硬生生掐斷了經絡。
“彆動!”諸葛無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即便隔著門,也能聽出其中的急促,“那是封靈禁製!一旦觸碰,便會廢掉一條經脈!”
陳墨也大聲喊道:“你他媽怎麼不早點說啊!”
劉鎮天並未回嘴,他緩緩蹲下身子,手指輕觸地麵,感受著那股波動的節奏。這並非連續不斷的攻擊,而是存在間隔——每隔七息,光斑便會暗下一次,金芒也會隨之停頓半息。
這點時間,對於一名修士而言,足以做出相應反應。
但問題在於,這並非普通的禁製。它既不依賴符文的堆疊,也不靠陣眼來驅動,更像是……這座建築本身在進行呼吸。每一次亮起,都宛如它吐納的一口氣。
他抬頭望向門框上方那圈扭曲的紋路,方才藍草所貼之處,此刻正隱隱泛著淡淡的紅光,恰似鮮血滲入石頭之中。
“你們在外麵切勿輕舉妄動。”他壓低聲音,語氣沉穩且堅定,“我再嘗試一次。”
“你瘋了?”陳墨幾乎是怒吼出聲,“剛才差點就將你的經脈鎖死!”
“正是因為差點被鎖死,我才看得更為清晰。”劉鎮天緊緊盯著那些金芒退去後的殘留餘影,“它們並非隨機射出,而是存在一定規律。每一輪攻擊之前,都會有符文短暫閃爍一下,極為細微,快到幾乎難以察覺。”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玉盒碎片——便是先前用來裝藍草的那個。盒子邊緣還殘留著他幾天前戰鬥時留下的血跡,已然乾涸,顏色發黑。
他將碎片舉至眼前,對著那圈紅光輕輕晃動。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碎片上的血跡竟然微微顫動起來,仿佛被某種力量吸引,緩緩朝著盒壁邊緣蠕動。
“這血……似乎認得這禁製。”他說道。
諸葛無為立刻回應:“或許是你當年留下的印記,又或者你體內存在與這禁製同源的物質。”
劉鎮天並未作答,隻是將碎片輕輕放置在地麵上,隨後向後退了一步。
果然,金芒再次亮起時,繞過了玉片所在的區域,仿佛那裡不存在任何物體。
“有用!”陳墨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可以用這個當作探路工具!”
“不行。”劉鎮天搖了搖頭,“它僅能抵擋一次。再次使用,血就會被吸乾。”
言罷,他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次,他並未直線前行,而是斜著切入金芒之間的空隙。腳步輕盈得如同踩在棉花之上,每一步都精準地卡在光斑暗下去的第七息。
距離愈發近了。
再靠近一點。
他伸出手,指尖距離門框僅有半尺之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整片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這並非先前機關啟動時的那種感覺,更像是建築內部的某個核心蘇醒了過來。
金芒瞬間暴漲,不再是纖細的針狀,而是化作一片光網,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
劉鎮天瞳孔驟然一縮,猛地向後翻滾,同時迅速甩出一道靈力護盾。
“砰!”
護盾破碎,但他也成功滾出了攻擊範圍。
肩膀傳來一陣劇痛,並非被擊中,而是剛才那一瞬間,有道金芒擦著他的右肋劃過,皮膚雖未破損,可骨頭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啃噬了一口,傳來一陣如鋸齒般的鈍痛。
“夠了!”諸葛無為厲聲喝道,“再繼續嘗試,無疑是自尋死路!”
劉鎮天喘著粗氣緩緩坐起,額頭上滿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