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特定的場景中,劉鎮天嚴格阻止任何人靠近那麵牆。他佇立在五步開外,腳下踩著地麵上那層呈滑膩油脂狀的殘留物,靴底發出細微的“吱”聲,仿若踩在某種活物皮膚的褶皺裡。他神情沉穩,既未皺眉,亦未言語,目光始終牢牢鎖定在陳墨緊貼刀柄的手上。
那把短刃散發著光芒,金線宛如溪流,在木紋之中緩緩流淌,仿佛並非人工鐫刻,而是剛從血肉之中生長而出。
“彆動。”劉鎮天開口,聲音雖不高,卻清晰地傳至每個人耳中。
此時,諸葛無為已然蹲下,手中捏著一支細如發絲的靈力筆,攤開在掌心的羊皮紙正對著牆麵。他並未急於觀察符號,而是先留意陳墨的呼吸節奏。因為在一呼一吸之間,牆上那些環形紋路會隨之微微起伏,恰似沉睡的心臟在跳動。
“並非死物。”諸葛無為低聲說道,“它認得這把刀。”
劉鎮天微微點頭:“或者,它認得他體內的某種物質。”
在這種情形下,無人追問“什麼東西”。因為此時發問,無疑會擾亂局麵。
諸葛無為開始動筆,並非單純的描摹,而是仔細記錄每一次金光閃爍時符號位置的變化。每落下一筆,紙上便浮起一層淡藍光暈,自動校準角度與比例,哪怕是最細微的偏移都不會放過。這是他改良後的“觀微符陣”,能夠將肉眼無法看見的靈力波動具象化為可供比對的數據。
“每次觸碰,符號都會偏移三寸左右。”諸葛無為一邊繪製一邊說道,“並非隨機,而是有規律地‘轉圈’,就好似……鎖鏈在轉動。”
劉鎮天閉上眼睛,神識如針般輕輕探向刀柄與牆麵的接觸點。
嗡——
一股極為細微的震感順著神識傳回到腦海之中,既非疼痛,亦非溫熱,而是一種“頻率”。仿佛是某種古老的語言,無需通過耳朵聆聽,徑直鑽進骨頭縫裡。
他猛地睜開雙眼:“你在聽。”
陳墨微微一愣:“什麼?”
“你並非單純在看。”劉鎮天向前邁出一步,眼神銳利,“你是借助右臂的熱流在‘聽’它的節奏。對不對?”
陳墨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汗水尚未乾透,汗珠正沿著指縫緩緩滑落,滴落在刀柄上時,金線瞬間亮了一下。
他點了點頭:“像心跳……但不止一下,而是很多層,一層套著一層。”
諸葛無為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隻是以極快的動作,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用玉瓶接住了剛才滴落的汗珠。
劉鎮天並未加以阻止。他深知諸葛無為不會做出多餘的舉動。
“那就讓它繼續聽。”劉鎮天說道,“彆拔刀,也彆鬆手。讓它貼著,直至你聽見下一個‘詞’。”
陳墨咬緊牙關,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但並未退縮。
牆上的符號果然再次發生變動。此次並非整體偏移,而是某個環形結構內部的線條開始重新組合——原本閉合的眼狀圖案,裂開一道縫隙,宛如瞳孔睜開了一條縫。
金光再次亮起,且持續時間比上次更久,達兩息之久。
諸葛無為筆尖一頓,羊皮紙上浮現出三組交錯的波紋線,形似某種聲波圖譜。
“找到了!”他突然低聲喝道,“這並非文字,而是共振密碼!”
劉鎮天立刻蹲下,手指懸空於紙麵之上,並不觸碰,僅感受靈力的反饋。
“三層。”他說道,“源頭不在這裡。”
諸葛無為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它在向我們提示。”劉鎮天眼神有所變化,“這些符號並非封印本身,而是‘指向’。它們在告知我們——真正的力量源頭,不在建築內部,而是在地底三層。”
刹那間,空氣安靜下來。
無人對此提出質疑。因為就在他說完的瞬間,陳墨右臂的熱流猛地一衝,仿佛被什麼東西拽了一下,整條手臂都變得麻木。
刀柄上的金線驟然拉直,變成一條筆直的光絲,直直指向腳下地麵。
這並非象征意義的指向,而是實實在在的——那道光穿透了黑曜岩地板,向下延伸,直至消失不見。
“它認路。”諸葛無為喃喃自語,“這把刀……它知道如何下去。”
劉鎮天並未挪動,隻是凝視著那道光消失的地方。
他清楚這絕非巧合。
從霧中怪物左爪的金紋,到李利珍指尖莫名浮現的紅痕,再到此刻刀柄主動指向地底——所有線索都在逐漸彙聚,如同一張網慢慢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