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霧尚未完全消散,旗杆穩穩插於地麵,杆身上的鮮血正緩緩下淌,一滴一滴地砸落在陣圖中央那顆懸浮著的赤色血珠之上。
啪。
聲響輕微,仿若心跳。
劉鎮天身形未動,然而目光已然牢牢鎖定對麵之人。他並非注視其麵容,而是緊盯對方出手時袖口翻起的瞬間——第七道金光驟然炸開之際,他左臂新生的肉芽陡然發燙,一股熱流順著筋絡迅速衝進識海,世界樹芯隨之發出嗡的一聲震顫,將那道金光的頻率拆解成無數碎片。
快。
實在是太快了。
但無論多快,依舊存在節奏。恰似呼吸,仿若心跳,又似人在殺人前那一秒的短暫遲疑。
他用力咬住舌尖,此舉並非為了提神醒腦,而是為了防止自身神識被金光帶偏。每一次攻擊猶如尖針,紮入體內並非單純的疼痛,而是如攪亂般的難受,專門挑選最為穩固之處下手。上一章那種“像風吹散紙灰”的感覺再度襲來,然而此次他並未理會,任由記憶肆意紛飛,僅留一絲注意力在識海深處,緊盯著那團金光的尾巴。
果然。
第七波攻擊剛落下,第八波尚未發起,其間出現了一絲遲滯——並非對方有意停頓,而是李利珍腳下的陣圖擴張之時,與首領體內的靈力發生了碰撞。
恰似兩股水流相互對衝,即便僅僅是一瞬,也會產生氣泡。
就是此刻。
劉鎮天並未言語,隻是將殘肢從旗杆上緩緩挪開,輕輕貼地一按。靈脈中湧出的赤氣瞬間纏繞上來,宛如一層薄紗包裹住焦黑的傷口,那股熱流順著筋絡向上攀爬,並非用於修複,而是借助其力量。他試圖憑借這股力量穩住神識,哪怕僅有三息時間。
李利珍佇立原地,鮮血仍在流淌,從指尖緩緩滲出,落在陣圖邊緣。她所繪製的那個“門”字出現一道細微裂紋,淡金色的血珠緩緩滾落其中,既未爆炸,也未消融,僅僅使得周圍空間產生了些許扭曲——恰似水麵上的倒影被微風輕輕吹皺。
諸葛無為並未發出聲響,斷銅絲纏繞在手腕之上,護盾陣已然收縮至最小,僅僅護住他們三人腳邊三尺之地。他嘴角帶著血跡,但眼神卻格外清亮,緊緊盯著劉鎮天的後背,等待著一個信號。
劉鎮天所等待的並非信號。
而是破綻再次出現。
他閉上雙眼,再度睜開時,瞳孔中滿是金光的殘影。他既不移動,也不發起攻擊,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宛如一個靶子,等待著對方再次出手。
第八道金光轉瞬即至。
比之前的七道更為淩厲,帶著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嘯聲。空氣瞬間炸響,地麵如同蛛網般裂開一道道紋路,就連遠處倒地的修士也不禁猛地抽搐了一下。
劉鎮天右腳向前踏出半步,肩甲瞬間碎成粉末,左臂焦黑的皮肉又被撕開一道口子,鮮血尚未流出,便直接汽化。
但他並未後退。
他在等待。
等待那道金光穿過陣圖之時,與鴻蒙血脈再次發生碰撞。
來了!
就在金光掠過陣圖中央那顆赤色血珠的刹那——
空間出現了細微的扭曲。
並非大的動靜,僅僅是那麼微微一顫,仿佛微風拂過水麵。
但劉鎮天察覺到了。
首領右手五指張開的動作,遲緩了0.3息。
並非刻意為之,而是本能的卡頓,恰似人走路時不慎踩空台階那一秒的失衡。
就是這個!
他右拳猛地緊握,並非為了蓄力,而是為了引爆——將此前所有壓製著的靈力全部灌注進這一拳之中,不求能夠殺敵,隻求能夠穿透。
拳風尚未抵達,地麵率先炸裂。
一道裂縫徑直朝著首領腳下衝去,這並非攻擊,而是試探。他要確認這0.3息的遲緩是否真實存在。
結果,那人並未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