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席卷荒原,裹挾著鐵鏽與焦土的氣息。二十人自虛隙邊緣蹣跚而出,影衛們身著的鱗甲之上,布滿了蛛絲般的劃痕,部分區域還殘留著尚未乾涸的金色汁液。這汁液乃是世界之樹的防禦本能在最後關頭所滲出,用以護主。
劉鎮天立於高處,衣袍隨風獵獵作響,他袖中緊緊攥著那片刻有倒“門”的匿息甲殘片。指尖觸感之下,金屬表麵細微的凹陷清晰可辨,仿佛是某種古老符文被強行壓入材質深處。他並未回頭,然而身後傳來的低沉咳嗽聲與靈力紊亂的波動,已然清晰地表明了一切狀況。
“將傷員抬進哨塔。”他開口說道,聲音雖不高亢,卻能穿透呼嘯的風沙。
北極哨塔早已廢棄,石牆斑駁陸離,地脈祭壇也已半塌。幾名長老早已在此等候,見隊伍歸來,立刻上前仔細查驗傷情。一名影衛剛踏入門檻,體內殘留的噬靈蛛絲便突然顫動起來,靈力瞬間逆流,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
“封脈!”劉鎮天疾步上前,迅速一掌按在那人後心,母源靈絲自掌心如根須般湧出,緊緊纏住其經絡,強行截斷反向靈流。那人顫抖了片刻,最終昏死過去。
“帶下去,用藤蔓泡浴。”他收回手,指尖沾染了些許黑血,輕輕抹在袖口內襯。
諸葛無為從暗處走出,手中捧著先前便已關注的靜默信標複刻裝置,屏幕上那新增的未被記錄的波動依舊十分明顯,猶如一根細針,突兀地紮在所有人的心跳節奏之後。
“它學會了模仿心跳的‘間隙’。”諸葛無為低聲說道。
劉鎮天微微點頭,隨即將匿息甲殘片放置在祭壇中央。他取出一截世界之樹藤蔓,纏繞在殘片邊緣。刹那間,藤蔓微微震顫,表麵浮現出一道極為淺淡的紋路,這紋路與倒“門”符號幾乎一致,隻是方向相反。
“同源。”諸葛無為瞳孔微微收縮,“這符號……並非敵人所獨有的。”
祭壇下方,幾名長老圍攏過來。其中一人皺起眉頭:“若這符號出現在我方裝備上,那極有可能是內鬼所為。”
“未必是人。”劉鎮天打斷道,“是‘門’在滲透。從信標,到陣法,再到我們每一次釋放的信號——它在借助我們的係統,反向生長。”
空氣中頓時安靜下來。
一名長老忍不住說道:“可若是連心跳都能被模仿,那我們還如何通信?又該如何布陣?”
諸葛無為調出胎兒共鳴記錄,與異常波形並列投影在空中。兩條曲線幾乎完全重合,唯一的差異在於,敵方的“回應”總是滯後三息,且帶有微弱的吸力效應,仿佛是在抽取節奏中的某種信息。
“它如同在品味我們的生命頻率,感受我們的神魂波動。每一次真信號的釋放,都如同在給它喂食。”諸葛無為聲音低沉地說道。
劉鎮天閉目片刻,再次睜開時,眸底已然平靜無波。他走到沙盤前,指尖輕輕劃過虛隙裂口的標記,隨後一劃,將原本指向“鏈心”的進攻路線徹底抹去。
“強攻計劃作廢。”他說道。
眾人聽聞,皆是一震。
“鏈心是假的,中繼節點是陷阱,就連我們的偵察路徑,都被它提前折疊。”劉鎮天目光掃過眾人,“它不怕我們進攻,它怕的是我們‘不發出信號’。所以——”
他稍作停頓,聲音壓低。
“我們就發。”
“可若信號會被利用……”有長老麵露遲疑之色。
“那就發一個它無法模仿的。”劉鎮天抬手,從懷中取出一枚全新的靜默信標。信標尚未激活,表麵光滑如鏡。他指尖凝聚一縷靈力,緩緩在內層刻下倒“門”符號。
“鎖星大陣的失傳咒文,是‘門’的逆寫。”他說道,“而敵人所用的,是‘倒門’。兩者看似相同,實則一為封印,一為開啟。我們反向構建一座‘虛門’,以倒門為鑰,釋放偽造的‘門之脈動’。”
諸葛無為眼神一亮:“它若感應到‘門’的波動,必會主動暴露核心節點,試圖吞噬或對接。”
“正是。”劉鎮天點頭,“我們不攻鏈心,我們引‘門’出巢。”
沙盤之上,地脈線條被重新勾勒。劉鎮天以母源靈絲為引,將世界之樹藤蔓接入祭壇殘陣。藤蔓迅速蔓延開來,纏繞整個哨塔地基,根須深入地下三百丈,與殘存地脈相連。
“心脈行動。”他低聲命名,“以真實心跳為餌,以虛門為網,誘敵自曝。”
“可誰的心跳能作為誘餌?”一名長老問道,“若被模仿,依舊會暴露。”
劉鎮天沉默片刻,取出邱淑靜胎動記錄圖譜,與複刻裝置的波形再次疊加。他指著其中一段極不規則的波動:“這裡,胎兒在無胎動時,指尖出現抽動。李利珍記錄過,那並非普通反應,而是‘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