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沿著劍柄緩緩滑落,直至指根,而後一滴一滴地墜落在泥土之上,逐漸滲入那已然殘破的陣紋之中。此時,那陣紋所散發的金光雖仍未消散,卻宛如風中搖曳的殘燭,光芒閃爍不定,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劉鎮天既未抬起頭,亦未挪動分毫。隻見他緩緩將左手從劍柄上移開,反手穩穩地按在地麵。其掌心緊緊貼著一道已然裂開的陣紋,這紋路恰似枯藤一般,卻依舊連接著一絲極為微弱的靈流,維係著這岌岌可危的局勢。
與此同時,他的九道分身瞬間同時一震,似是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牽引。而位於西南戰場的本體則緩緩閉上雙眼,將神識順著地脈迅速蔓延開去。這股神識如靈動的遊蛇,穿過那已然崩裂的防線、熊熊燃燒的殘陣以及垂死掙紮的傀儡,在極短的時間內,九極方位的感知便如潮水般回傳至他的腦海之中。此刻映入他腦海的,是一片紛亂、破碎且充斥著血腥氣息的景象。然而,他卻並未因此而慌亂,而是在這混亂之中,沉穩地等待著,等待著敵人在節奏之中露出那一絲破綻。
敵方將領此刻正站在黑霧的中央,其掌心的圖騰正滲著黑血,顯得格外詭異。伴隨著地脈的轟鳴,後軍的靈壓正以極其緩慢卻又堅定的態勢,一寸一寸地攀升至臨界狀態。戰場上,鼓聲密如雨點般急促響起,那些戰傀的殘軀竟在裂縫之中緩緩站起,雙目赤紅如血,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劉鎮天那敏銳的神識精準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細節。在北域與赤星的交界處,敵後軍正在蓄力的靈流出現了一絲極為短暫的遲滯,僅僅持續了三息的時間。需要注意的是,這並非是靈流的中斷,而僅僅是遲滯。這種感覺,就仿佛是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量在調轉方向之時,其中的齒輪卡頓了半瞬。而就在這一瞬之間,供能儀式的靈流從主攻陣線迅速抽離,轉而回灌至祭壇基座,從而在主攻陣線形成了一個極為短暫的真空地帶。
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劉鎮天並未睜開雙眼,隻是用指尖在地麵輕輕一劃。伴隨著這一細微的動作,鴻蒙斬的劍尖隨之微微一動,劃出一道細如發絲般難以察覺的痕跡,巧妙地連通了殘陣的紋路。緊接著,一道經過加密的神識波順著地脈悄然滑出,如同一道無形的利箭,直奔北域的陣台而去。
此時,諸葛無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陣盤,他的指尖在虛空中疾速推演著複雜的靈流數據。那些靈流數據如同瀑布般源源不斷地滾落,就在他沉浸其中之時,忽然察覺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波動順著地脈緩緩傳來。憑借著對劉鎮天的了解,他立刻判斷出這正是劉鎮天獨有的神識編碼,這股神識編碼巧妙地嵌在殘陣的頻率之中,幾乎與背景的靈噪完美地融為一體,若非他極為敏銳,幾乎難以察覺。
他當即迅速調出逆溯圖譜,將敵軍靈流的軌跡與那三息遲滯的情況進行仔細對比。就在數據疊加的瞬間,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關鍵之處。
“確實有回流點。”他低聲自語道,同時手指在陣盤上迅速劃出一道虛線,精準地標注出靈壓轉折的核心位置。那線條蜿蜒曲折,竟與他記憶中某幅古老圖騰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然而,此刻的局勢容不得他有過多的時間去細細思索其中的緣由。
他迅速回傳了一道簡訊:“儀式未竟,可擾其基。”
就在這訊息抵達西南戰場的刹那,劉鎮天緩緩睜開了雙眼。他那金色的眼眸宛如利刃一般,淩厲地掃過九極方位。隨後,他緩緩抬起右手,將劍尖輕輕點在地麵。瞬間,九道金光從殘陣之中如絲線般迅速收回,一一注入九具分身體內。原本身形搖搖欲墜的分身們,在這股力量的注入下,體內的靈流短暫地複蘇,那漸漸消散的戰意也重新凝聚起來。
“三息內。”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又字字如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五分身突襲北域裂口,目標——毀其靈樞。其餘分身守陣眼,護核心。”
隨著這命令的落下,一具分身迅速抬手接過鴻蒙斬。當劍柄入手之時,那裂痕處傳來細微的震顫,仿佛這柄承載著無數力量的寶劍隨時都會不堪重負而破碎。
劉鎮天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東極方向。就在剛才,他的神識掠過時,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那名昏迷的女弟子手中的玉符碎片,竟再次泛起了綠光。這一次,這綠光的頻率與敵軍的鼓聲形成了一種極為詭異的共振,既像是在相互對抗,又仿佛在彼此呼應,讓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他下意識地用右手輕輕撫過胸前的玉佩。這玉佩質地溫潤,觸手生溫,可內裡的樹芯卻微微震顫了一下,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特殊的存在。這震顫極為輕微,卻與東極方向的綠光遙遙相合,恰似兩顆心跳,在不同的戰場上,同時跳動,仿佛在傳遞著某種神秘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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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無暇多想。
當下的局勢極為緊迫,顯然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北域方向,那裡正是敵軍後軍的核心蓄力點,同時也是靈壓遲滯的源頭所在。他深知,隻要能夠在這三息的時間內成功擊碎靈樞,便能夠有效地打亂敵人儀式的節奏,從而迫使他們中斷供能,扭轉當前的不利局勢。
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究竟該如何實施這致命的一擊呢?
若是選擇正麵強攻,必然會被敵人察覺,從而引發敵人的全力抵抗。況且,神識傳訊已然被敵人監聽,任何大規模的靈流調動都會瞬間觸發敵人的預警機製。經過一番思索,唯一可行的辦法,便是以最小的代價,打出最為精準的一擊。
他的目光逐漸落在了執劍的分身上。這具分身與他的本體靈脈緊密相連,雖能夠承載鴻蒙斬的部分威能,卻因種種限製,無法將其全部實力發揮出來。但倘若隻出一劍,且隻攻向一個關鍵的點……
想到此處,他緩緩閉眼,將神識沉入劍中。
在金光的映照下,鴻蒙斬的裂痕正緩緩蔓延,然而,其劍鋒卻開始凝聚起一股極為凝練的靈壓。這並非是力量的爆發,而是一種極致的壓縮——他將九極殘陣的靈流、分身的本源之力以及本體堅定不移的意誌,全部彙聚並壓縮進那僅僅一寸的劍尖之中。
此刻,劍雖尚未揮動,可周圍的空氣卻已開始因這股強大的力量而扭曲變形,仿佛空間都在這股力量的壓迫下發出無聲的抗議。
遠在北域陣台的諸葛無為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隻見陣盤上,來自西南方向的靈流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小的高頻波動,這波動就像是某種精密儀器在進行預熱時所產生的信號。他立刻調出地脈共振圖進行分析,驚訝地發現,那波動的頻率竟與世界之樹的脈動曲線高度吻合。
他猛地抬起頭,望向西南方向,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可就在這時,東極陣台的玉符碎片再次亮起。
這一次,綠光比之前更為強盛,竟在空中投出一道極為淡薄的虛影——那虛影看上去像是一個門的輪廓,卻與赤星方向那充滿血腥氣息的血霧之門截然不同。這虛影一閃即逝,如同曇花一現,可敵軍的鼓聲卻在這一瞬間,出現了極其微弱的紊亂。
劉鎮天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變化。
他迅速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北域裂口的方向。
三息的時間,已經過去一息。
第二息剛開始,五具分身已悄然脫離主陣,借著殘陣所產生的靈噪作為掩護,從地脈的裂痕下方悄然潛行。他們的腳步輕盈而無聲,身形幾乎與周圍的黑霧完美地融為一體,讓人難以察覺。
第三息。
就在敵軍靈流回灌的瞬間,執劍分身果斷而動。
隻見鴻蒙斬緩緩抬起,劍尖凝聚的那一縷金光,雖細如發絲,卻仿佛承載著千鈞之力,重如山嶽。這一劍,沒有聲勢浩大的轟鳴,亦沒有絢爛奪目的光芒,隻有一道純粹到極致的金線,從西南戰場陡然劃出,如同一道流星般,直奔北域裂口而去。
就在劍光穿空的刹那,劉鎮天胸前的玉佩猛然一震。
這股強大的力量震得胸前的布料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口,而玉佩內樹芯的綠光一閃,竟與東極的玉符碎片遙相呼應,仿佛在進行著某種神秘的溝通。
劍光尚未抵達,北域裂口處的黑霧已然開始扭曲變形,仿佛在這股強大力量的威懾下,即將土崩瓦解。
敵將終於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其掌心的圖騰猛然暴漲,黑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試圖憑借自身的力量扭轉靈流的走向,抵禦這致命的一擊。
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半瞬。
那一道金線,已然如鬼魅般切進黑霧,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指靈樞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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