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兩名弟子倚靠在岩壁之上,正急促地喘息著。他們的靈力尚未全然恢複,臉色依舊透著幾分蒼白。諸葛無為呈半跪姿態,指尖的鮮血已然凝固,然而那金紅的痕跡卻宛如鮮活的生靈,於符紋之上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印記。他抬起頭,目光投向劉鎮天的背影,嘴唇微微顫動,最終卻並未發出聲響。
“尚可壓製。”劉鎮天終於開口,其聲音雖不高亢,卻仿佛鐵錘一般,重重地砸入眾人心中,“節點尚未崩毀,是因其在等待一個‘斷’字。”
他緩緩起身,將玉佩舉至眼前。那道殘缺的古符安靜地臥於玉麵之上,而在其最深處,一道半開的門戶紋路若隱若現,仿佛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強行喚醒,卻又不敢完全展現自身。
“共振剝離法的最後一環……並非拆解,而是‘同頻瓦解’。”他低聲說道,這話語既似是在向眾人解釋,又仿佛是在確認自己的判斷,“它在等待我。”
諸葛無為猛地抬頭,急切道:“你打算以自身神識觸碰其核心節奏?此舉太過凶險!一旦同步失敗,神識將遭受反噬,輕者失憶,重者……”
“並無所謂的‘重者’。”劉鎮天打斷他,語氣平靜而堅定,“我已存活太過漫長的歲月,目睹過太多崩塌的陣法,聽聞過太多的謊言。倘若此次再度退縮,我便不配立身於此。”
言罷,他不再看向任何人,一步一步,沉穩地朝著裂縫中央走去。腳下的岩石早已布滿龜裂,每一步落下,都伴隨著細微的“哢”聲,仿佛是踩在某種古老鎖鏈的關節之上。他站定身形,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將玉佩按入那道金光湧動的裂縫之中。
刹那間,綠光陡然暴漲。
這並非是爆發式的衝擊,而是一種沉穩的滲透,恰似春水漫過凍土,無聲無息,卻又勢不可擋。玉佩表麵的殘符開始發熱,那道“半開門戶”紋路緩緩浮現,線條由虛轉實,竟與金光的脈動達到了完全同步的狀態。
劉鎮天閉上雙眼,神識順著綠光探出,猶如一根細絲,輕輕觸碰向那股深埋於地底的能量律動。
——三,二,一。
他的神識成功捕捉到了那個節奏:七次脈動之後,會出現一次極其短暫的停頓,時長不足半息,幾乎難以察覺。但就在這一瞬之間,能量流轉會出現微弱的逆流,恰似江河回旋。
“就是此刻。”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緊接著,他體內的靈力猛然一收,隨即順著樹芯綠光的軌跡,以完全相同的頻率震蕩而出。這並非是對抗,而是模仿,是共鳴,是將自身融入那陣法的節奏之中,成為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玉佩劇烈震顫起來,綠光如潮水般洶湧地湧入裂縫。
地底的金光猛地一滯,隨即開始扭曲變形。原本穩定的脈動變得紊亂無序,三層旋轉法陣的虛影在地下浮現而出,然而它們的運轉軌跡已然被打亂,恰似齒輪錯位的機械,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斷。”劉鎮天睜開雙眼,低喝一聲。
綠光驟然向內收縮,緊接著,從玉佩核心爆發出一道極為纖細的光束,順著那逆流的縫隙,精準無誤地刺入能量節點的樞紐。
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
亦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唯有一聲極為輕渺的“哢”,仿佛是鎖芯終於被鑰匙擰斷。
金光瞬間熄滅。
裂縫中的脈動戛然而止。
整個空間陷入了短暫的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緊接著,地麵劇烈地一震,裂縫向著四周迅速蔓延開來,如同蛛網般炸開,轟然塌陷出一個直徑數丈的深洞。洞口邊緣,符紋徹底崩解,化作點點紫灰光屑,隨風飄散。
陣法,已然破除。
劉鎮天收回玉佩,綠光緩緩收斂。他站在洞口邊緣,低頭向下望去——深不見底,黑霧繚繞其間,然而那霧中卻有極淡的紫黑色紋路若隱若現,仿佛是刻在霧裡的符文,又像是某種活物的血管。
“此通道並非自然形成。”諸葛無為踉蹌著走上前,指尖輕輕一劃,一滴鮮血再次滲出,落入洞口。血珠剛一觸碰到黑霧,便立刻被吞噬進去,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但就在其消失的瞬間,血絲在空中拉出一道極細的金紅線,勾勒出一個殘缺的符形。
“禁製殘息。”他的聲音微微發緊,“而且……比鎖星大陣的紋路更為古老。”
劉鎮天並未言語,隻是緩緩蹲下身,伸手探向洞壁。指尖觸碰到岩石的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手臂竄了上來,仿佛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舔舐了一下。他猛地縮手,掌心留下一道極淡的紫痕,轉瞬便消失不見。
“裡麵存在某種事物。”他站起身來,語氣沉穩依舊,“並非陣法,而是‘封印’。我們方才所破除的,僅僅是其外殼。”
弟子們麵麵相覷,其中一人忍不住說道:“門主,是否應當先返回宗門,召集長老們共同商議?這通道……實在太過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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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得。”劉鎮天搖頭否定,“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到嗎?自我們破陣的那一刻起,玉佩的溫度便未曾降低。這是它在發出預警。”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符,上麵刻著一道極簡的家紋——那是他母親親手為他所刻,一直貼身攜帶。他低頭看了一眼,而後輕輕貼回胸口。
“地球的鎖星大陣,並非孤立存在。”他緩緩說道,“它與此處,乃是同一套體係的兩個部分。倘若這邊的封印出現鬆動,那邊的陣法亦會出現裂痕。到那時,魔族……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封印。”
他深知,眾人已然領會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