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碑之上,碎骨被碾作灰粉,隨風悠然飄散。劉鎮天靴底碾過的那道鎖鏈紋,已然悄然隱沒於泥土深處。當他步出山洞之際,天邊的灰雲撕裂出一道縫隙,一縷慘白的光線斜斜劈下,映照在鴻蒙宗飛簷的銅鈴之上,發出一聲短促而清脆的震鳴。
他並未回頭。
鴻蒙令在他的袖中微微顫動,與心口處樹芯殘片的搏動逐漸趨於同頻。這絕非巧合,而是某種更為深邃的牽引開始發揮效用。他意識到,已不能再獨自探尋真相——這盤棋局規模宏大,僅憑一人執子,終究難以破解這死局。
飛舟自斷脈穀騰空而起,衝破低空的濃霧,徑直朝著鴻蒙宗主峰疾飛而去。山門前,九根通天玉柱刹那間亮起,靈紋仿若活蛇般遊走,自動開啟了護宗大陣的接引通道。飛舟穿雲而入,穩穩地停落在白玉廣場之上。
劉鎮天落地之時,左臂的舊傷因急速飛行而崩裂,鮮血順著袖口滴落,在石階上留下七點暗紅的印記。他並未進行包紮,反而將血塗抹在鴻蒙令的邊緣,令身瞬間金光一閃,激活了殿前的九域傳音陣。
隻見九道光柱衝天而起,徑直貫穿雲層。
金紋請柬化作九道流光,分彆射向仙界的七大勢力:玄霄閣、天狼族、青冥殿、雷音穀、焚天宗、靈墟府、星隕台。每一封請柬之中,都鑲嵌著一枚血符玉簡複刻件,封存著“七脈歸流”的神識烙印——這是玄影通過血脈震蕩傳遞的暗碼,真實且不容置疑。
“這並非警告,而是召集。”他對著迎上前來的執事弟子說道,“三日內,我要見到所有勢力的代表。”
話音剛落,天際忽然閃過奇異的光芒。一道青色遁光飛速馳來,落地後化作一名青衣使者,其袖口繡著星隕台的徽記。他拱手行禮,然而語氣中卻帶著一絲試探:“劉宗主,如此緊急傳召,可有確鑿憑據?若隻是虛妄之言,恐怕難以服眾。”
劉鎮天並未作答,隻是抬手一揮。
鴻蒙令懸空升起,血珠從他的指尖彈出,精準地落入令身的凹槽之中。刹那間,金光炸裂,七脈陣圖的投影浮現在半空,脈絡清晰可見,隱隱透著血光。更為驚人的是,陣圖邊緣浮現出三處重合的坐標——與地球鎖星大陣的陣眼位置完全契合。
青衣使者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並非推演。”劉鎮天聲音低沉地說道,“而是共鳴。祖星的地脈,依舊在跳動。而有人,正妄圖借助七脈之力,將它撕裂開來。”
使者沉默了片刻,最終低頭說道:“我即刻傳訊星隕台,三日內必定抵達。”
劉鎮天微微點頭,目送使者離去。但他心裡明白,最難說服的並非星隕台,而是玄霄閣。
玄霄閣主乃遠古遺脈,其血脈之中封存著人族初遷仙界時的記憶。若無法喚醒那份沉睡於根源的認知,再多的證據也不過如空中樓閣,毫無根基。
於是,他決定親自登門。
玄霄閣坐落在浮空的孤峰之上,四周雲海翻湧,靈霧繚繞。閣主年逾萬載,麵容儘顯蒼老,雙目半閉,仿若陷入永恒的靜修之中。劉鎮天站在殿外,並未通傳,隻是將手按在殿門的銅環之上,以自身精血為引,催動樹芯殘片。
刹那間,一股古老而熟悉的地脈波動從他的掌心擴散開來。
閣主猛然睜開雙眼。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一片荒蕪的大地,天穹之上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一道貫穿星河的鎖鏈陣紋緩緩浮現,猶如臍帶一般連接著某個遙遠的起點。他呼吸為之一滯,不禁脫口而出:“……那並非陣,而是‘臍帶’。”
劉鎮天緩緩收回手,輕聲說道:“祖星,是我們所有人的根源。鎖星大陣並非封印,而是維係。一旦其崩塌,不僅僅是地球毀滅——仙界的靈脈將會逆流枯竭,萬族都將遭受劫難。”
閣主沉默良久,最終長歎一聲:“我玄霄閣,願意參戰。”
此消息傳開之後,其餘勢力也相繼做出回應。三日後,鴻蒙宗主殿前,七道遁光陸續降臨。
玄霄閣主拄著拐杖緩緩走來,天狼族派出了族中的戰將,青冥殿遣來了大祭司,雷音穀、焚天宗、靈墟府皆派來了重臣。七方代表齊聚於白玉廣場,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劉鎮天站在高台之上,鴻蒙令懸浮於頭頂,金光灑落,映照出眾人的麵容。
“諸位。”他開口說道,聲音如洪鐘般響亮,“我召集諸位前來,並非為了鴻蒙宗一己之利,而是為了整個仙界,為了所有生靈的存續。”
天狼族戰將冷笑一聲:“劉宗主,你口口聲聲說著‘祖星危機’,可那地球早已靈氣枯竭,不過是一片廢土而已。異族若真想破界而來,對我們又能構成何種威脅?”
劉鎮天並未動怒,隻是從袖中取出那塊鐵片。
他以精血激活鐵片背麵的符文,殘缺的鴻蒙道意瞬間蘇醒,與鴻蒙令產生共鳴,再次投影出七脈陣圖。這一次,他借助諸葛無為遠程傳來的玉簡數據,將三處陣眼坐標進行疊加,運用靈力繪出空間推演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