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珍屈膝跪地,左手如鐵鉗般緊捂住左眼,指縫間滲出的黑色血液,順著掌心緩緩滑落,滴落在祭壇的石麵上,發出輕微的“滋”聲。那對雙生玉佩滾落於她身側,玉麵朝上,靈光閃爍不定,恰似風中搖曳欲熄的殘火。
劉鎮天的劍懸於半空,劍尖微微顫動,劍上所蘊的青光已然微弱。他眼角餘光瞥見那滴黑血落地的瞬間,識海深處的幻影猛地一陣晃動——母親的麵容再度浮現,嘴唇微微開合,卻未發出任何聲響。與此同時,劍影中那道與他彆無二致的暗影,緩緩抬起了頭。
然而,他並未過多關注。
他舌尖猛地一咬,血腥味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眉心處那道封印符隨之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精血順著額角緩緩流下。他陡然抬頭,目光穿透翻湧的黑氣,如鷹隼般死死盯住祭壇中央的魔將。
此刻,魔將依舊跪著,巨斧拄地,半身虛影護住晶核,眼眶中的紅焰劇烈跳動。但就在這一瞬,劉鎮天敏銳地捕捉到——它的左肩,微微下沉了一寸。
這並非防禦姿態,而是在尋求支撐。
劉鎮天注意到,魔將的動作略顯滯澀,在護核的瞬間,左肩總會不自覺地傾斜,晶核裂縫正好對著祭壇地脈交彙點,形成一道不足半息的真空。這無疑是它唯一無法完全閉合的破綻。
他瞬間領悟。
魔將並非在等待他揮劍斬殺,而是在等待死亡降臨。
但他卻不能輕易下斬。
李利珍仍在流血,玉佩的光芒愈發黯淡。那黑色紋路已爬上她半邊臉頰,猶如藤蔓般纏繞,皮膚下隱隱有蠕動之感。她不再言語,隻是緩緩抬手,指尖顫抖著,試圖去夠那枚玉佩。
劉鎮天見狀,喉嚨不禁一緊。
他將劍柄重重杵在地上,右臂經脈斷裂處傳來如鋸齒般的鈍痛。他閉上眼睛,神識沉入體內,隻見世界樹芯的微光在丹田深處緩緩旋轉。他引動殘存的靈力,逆向灌入斷裂的經脈,強行打通一線通路。
此時,地麵微微震顫。
李利珍的指尖終於觸碰到玉佩,就在這一瞬間,玉麵裂開一道細紋,一縷淡金色的光絲從中溢出,順著她的手指,沿著手臂,徑直衝向肩井穴。她渾身猛地一震,左眼的黑紋瞬間一縮,隨即又瘋狂蔓延開來。
劉鎮天睜開雙眼。
他感覺到那縷金光順著某種無形的聯係,從李利珍體內反向流入他握劍的右手。樹芯的共鳴驟然增強,青光自劍身逆流而上,灌入經脈,斷裂的脈絡在一瞬間被強行接續。
他緩緩抬手,劍尖斜指向地麵。
他的神識開始回溯。魔將每一次揮動巨斧,每一次回防,每一次護住晶核——左肩必定傾斜,裂縫必定對準地脈交彙點。這並非簡單的破綻,而是它身體機能達到極限的表現,是它被“種”侵蝕後無法完全掌控的死角。
機會僅有一次。
他緩緩抬起劍,劍尖不再顫抖。青光重新凝聚,不再似風中殘燭般微弱,而是如熔岩般在劍刃上流動。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樹芯的力量在不斷壓縮,李利珍的靈力在回流,那縷金光在劍柄處纏繞,宛如一條鮮活的絲線。
魔將眼眶中的紅焰微微一顫,似乎察覺到了異樣。
它緩緩抬起頭,聲音沙啞地問道:“你……還要斬?”
劉鎮天並未回應。
他一步踏出,地麵瞬間裂開如蛛網般的紋路。第二步踏出,劍光陡然暴漲。第三步,他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朝著祭壇中央迅猛衝去。
魔將發出怒吼,巨斧猛然抬起,黑氣如鎖鏈般纏繞,試圖閉合防禦。然而,就在它抬臂的瞬間,左肩再次下沉,晶核裂縫暴露無遺。
劉鎮天劍鋒一轉,並未攻擊晶核正麵,而是直刺裂縫與地脈交彙的真空點。
“這一劍——”
他暴喝出聲,全身靈力壓縮至劍尖,青光凝成一點,恰似星核即將爆發。
“為她而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