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珠完全消融,血水緩緩滲透進袖袋的內襯。劉鎮天指尖微微一顫,旋即迅速壓住脈門,將殘餘的血液收回體內。此刻,他佇立在東極界碑之前,凜冽的風雪裹挾著砂石,無情地擊打在他的臉上,然而他並未回頭。
七座哨站保持著靜默,每兩時辰進行一次震波確認,這是昨夜剛剛確立的嚴格鐵律。
然而,就在辰時初刻,從西荒方向突兀地傳來了第四次震響。
其節奏呈現為三短兩長。
劉鎮天的腳步瞬間停頓,傳音符刹那間凝聚成型,如同一道流光,徑直射向鴻蒙宗的器庫。
“調取東極哨站昨日的震波記錄,與西荒傳來的信號進行比對。”
言罷,他飛身而起,身形如電般劃破厚重的雪幕,朝著西荒地脈節點疾馳而去。在途中,袖中的始源劍毫無動靜,然而他的掌心卻微微泛起了汗意。
一刻鐘之後,地聽陣列已然架設完畢。寒淵玄冰鋪展開來,足有三丈之廣,其表麵凝結出一層薄霧般的水膜。諸葛無為伸出指尖,輕輕點觸冰麵,一道波紋自東極哨站的數據源擴散開來,與西荒傳回的異常信號並排展現。
“波形前段的重合度達到九成七。”諸葛無為的聲音低沉而凝重,“末尾多出的顫音,絕非機械誤差所致。”
劉鎮天緊緊盯著冰麵,那道顫音在視覺上拉出一道細細的彎鉤,恰似筆鋒頓挫之時的回勾。
“它在進行模仿。”他說道,“而且還增添了一些東西。”
諸葛無為抬起頭來:“所增添的,乃是一種試探。”
話音未落,冰麵的水膜突然劇烈抖動起來,一道極其淺淡的弧形裂痕,浮現在西荒信號投影的下方,其輪廓宛如耳廓的外緣,一閃便消失不見。
兩人對視一眼,均未言語。
劉鎮天抬手一揮,七枚鴻蒙晶核的定位光點,在虛空中清晰浮現。九極鎖界大陣的陣眼此刻全部亮起,然而北穹裂穀的那枚晶核,卻微微晃動著,其頻率與其他六枚晶核錯開了一絲。
“走。”他當機立斷,轉身便走。
北穹裂穀,狂風如刀割般肆虐。
陣法師守在晶核基座之旁,臉色一片慘白:“大人,它剛剛自行震動了一下,我並未做出任何操作。”
劉鎮天揮了揮手,示意其退下。他抽出始源劍,將劍尖緩緩沒入陣基三寸,神念順著劍身,小心翼翼地探入地脈,與晶核的共振頻率進行對接。
刹那間,一種錯位之感油然而生。
僅僅0.3息的延遲,看似微乎其微,然而卻足以讓邊界的靈壓泛起絲絲漣漪。他咬緊牙關,強行用神念將節奏拉回正軌,仿佛是拽著脫韁的馬匹,使其重新回歸正道。晶核的光芒微微一滯,終於再次回歸同步。
“從今日起,每座陣眼配備兩名陣法師。在辰時交接之時,通過符篆以手遞的方式校驗數據。”劉鎮天收劍入鞘,嚴肅下令,“嚴禁使用靈識傳訊,嚴禁使用傳音符,嚴禁觸碰任何帶有靈紋的器物。”
陣法師領命之後,迅速離去。
諸葛無為蹲下身子,仔細檢查晶核的外殼,忽然伸手輕輕一拂:“大人,此處。”
隻見晶核的表麵,一道黑紋從底座的縫隙悄然爬出,細如發絲,正緩緩朝著中心蔓延。然而,他的指尖尚未觸及,黑紋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劉鎮天凝視著那處位置,沉默片刻之後,果斷下令:“將九極鎖界大陣的戒備等級提升一級。所有輪防司的人員,即刻進入戰時輪值狀態。”
言罷,他轉身騰空而起,朝著仙界議事殿疾飛而去。
三大仙門的長老已然在殿中等待。青霄門主冷笑一聲:“劉宗主,僅僅因為哨站的一次誤報,便要讓全境進入戒嚴狀態?我們並非未曾經曆過地脈的動蕩。”
“這絕非普通的地脈動蕩。”劉鎮天揮手之間,一麵冰鏡緩緩升起,東極哨站的原始震波與西荒傳來的信號,並列呈現在眾人眼前,“它在模仿我們的信號模式,而且已然開始反向發送信號。”
“或許隻是機括出現了故障。”玄冥門長老微微皺眉。
“那麼這個又作何解釋?”劉鎮天再次揮手,北穹晶核的錯頻記錄投影而出,緊接著,晶核表麵黑紋浮現的瞬間被定格重現。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片刻無人言語。
“有可能是受到汙穢的侵染。”另一位長老開口說道,“但不一定是懷有敵意的行為。”
劉鎮天並未回應,隻是嚴肅問道:“倘若九極鎖界大陣被反向控製,這後果誰來承擔?”
無人能夠應答。
“我提議一份共損協議。”他的聲音雖不高,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一旦任一陣眼失守,三息之內,所有宗門必須啟動陣基的自毀程序。否則,一旦大陣被控製,反噬之力將會順著陣絡,將整個仙界炸得粉碎。”
“你這分明是在逼迫我們!”青霄門主怒拍桌子,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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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給你們提供一個選擇。”劉鎮天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如今若不相信,等到它衝破大陣之時,誰都將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