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雖然收回了後半句話,可劉詩顯然已經聽到了,她大概明白估計是陳鳴對自己的妝造有什麼意見,於是滿臉的狐疑的提著自己紅裙的裙擺走到陸陽身邊蹲下。
其實陳鳴旁邊是有座位的,隻是她不想跟這個神經病坐在一起。
見狀陸陽眨眨眼,回頭看著陳鳴,那意思不言而喻。
哥們你可看著呢,這可不是我先動的手...
可陳鳴這會已經進入了狀態,完全收起了嬉笑之色,這戲不跟《神都龍王》似的,是完全攢出來的商業片,他還挺喜歡這劇本的,雖說上限不高,但不是沒有演員發揮的空間。
“是這樣子的,我覺得這劇本裡的每個角色無論大小,無論正派還是反派,都充斥著宿命感。比如盧劍星,他畢生的追求就是升任百戶來光耀門楣,但最後卻因為對權力的執念淪為黨爭的犧牲品,明知追捕嚴大人是一個陷阱,可卻還是不斷用“機會”來麻痹自己,最後也落了斬首示眾的下場。”
“你繼續...”
陸陽不知不覺端正了坐姿,同時陷入思考之中。
這戲...雖然他是編劇,不過準確來說這戲本來是他女友弄出來的,但拿給他父親看的時候父親卻說劇本“太大了”,潤色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個小人物的“群像”。
他知道父親改過的劇本好,可究竟是哪裡好,他也有些一知半解。
可父親卻讓他自己去悟,一邊拍一邊悟。
乾中學了屬於是。
可聽了陳鳴的一番話之後,他隱隱從霧裡看花之中抓住了那一閃而逝的靈光。
“再說我演的沈煉吧,他試圖用金錢來買周圍人的平安,包括自己暗戀的周妙彤和兩個兄弟。”
說到這裡陳鳴看了一眼劉詩,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姑娘的臉又紅了,可偏偏要強行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來表示“我有認真在聽”。
太可愛了。
包反差的。
“但是後來沈煉卻因為私藏魏忠賢的黃金引發之後一係列的災難,他的每一次選擇看似主動,牢牢將選擇權握在了自己手裡,實際上他被情義和責任以及愧疚所綁架,它們就像一隻隻無形的大手,最終把沈煉推入悔恨的深淵。
我覺得...沈煉雖然活著,但其實他早就死在了捉拿魏忠賢的那個夜晚,最後的他也不過是被命運綁架驅使的行屍走肉罷了。”
話音落下陳鳴抬頭,故意停下來看了看了四周。
劉詩這時候卻變得有些焦躁了。
原因也很簡單,這跟他接觸過的劇組根本不一樣。
出道至今她隻演過電視劇,那裡麵彆說是彆人了,能把自己的角色給弄好就不錯了。
北舞出身的她沒接觸過專業的表演,甚至後來公司給她請來的表演老師在教她的時候也是那種速成式的教學生方法。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情節男主捅了你一刀,你應該是什麼反應?
驚訝,疼痛。
那驚訝和痛疼應該怎麼表達?
瞳孔放大,抿嘴。
他們是用這種“物理”方法來表達情緒的,而不是像陳鳴跟陸陽這樣深入分析每一個角色的行為邏輯,性格,內心。
是什麼作為驅動力讓男主捅了她一刀?
那她的驚訝應該從何而來?疼痛應該從何而來?是心痛大過身上這一刀的疼還是應該相反呢?
這些東西她彆說沒研究過,甚至表演老師提都沒跟她提過。
倒不是人家不認真,而是他們太認真了,他們明白天才隻是少數的,在公司的要求下如果跟她講的這麼複雜,可能讓她連最基本的生理反應都做不到。
這也就是大熒幕的魅力所在了。
它會無限放大每一個演員的優缺點。
倒不是電視劇太低級,它同樣也有著它的限製,長篇的劇集注定無法讓導演和演員深摳細節,要是真那麼乾先不說導演跟演員樂意不樂意,投資商先得炸鍋了。
周圍陷入一片安靜,陸陽在思考,周圍的工作人員則是不敢出聲打擾,隻有劉詩抬頭殷切的看著陳鳴,可偏偏這個時候陳鳴倒是不著急了,同樣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劉詩。
誒,我就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