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中的跪在雪地中的陳鳴好像聽到了陸陽的聲音,隻見嘴巴不斷開合,壓抑到極點的喘息聲從中傳出。
那麵對刺客的追殺、魏忠賢的利誘、趙靖忠的威逼都不曾彎過的脊梁這時候終於倒塌了下來,仿佛精氣神一瞬間從這個男人身上被抽走了,撐在地上的兩隻手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身體。
陳鳴身子前傾好似要栽倒在雪地中又堪堪穩住,就是這一個瞬間,閉眼、落淚、張嘴無聲的嘶吼一氣嗬成。
“哢,成了!”
監視器後麵的陸陽拍了一下旁邊副導演的大腿。
副導演高興的齜牙咧嘴,附和道:“陳老師這段表演的真是意想不到啊...”
“你就說效果怎麼樣?這種才是高級的表演,比那種進來一跪直接哭可強多了!那他媽跟哭墳似的,觀眾能被感染?什麼叫感染力,這特麼就是感染力。”
副導演笑嗬嗬的不斷點頭,心道我可去你大爺...去你妹的吧。
你剛才講戲的時候我特麼可在旁邊聽著呢,明明你跟人家小陳說的就是進門之後直接倒,然後哭,具體怎麼哭不是人家小陳自己想的?
哦,這會兒你還共情了?
說的跟特麼剛才哭的是你一樣!
片場之中陸陽明明已經喊了停,可陳鳴這會兒依舊匍匐在雪地中,肩膀凍的一聳一聳的。
剛才他的表現劉詩在側麵全程看在眼中。
她這會兒也明白了為什麼楊米會跟她說“你跟陳鳴演戲的時候要小心”。
起初她隻是以為米米是在暗中提醒自己,陳鳴這個人愛占女演員便宜...甚至經過了兩次接吻,雖然她此時心裡對陳鳴的感覺比較複雜,可還是覺得楊米當初給自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到了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楊米的意思可能是擔心自己被打擊到。
如果說之前跟金士傑的對手戲陳鳴隻是堪堪接住,發揮無功無過,那這場哭戲就真的讓劉詩震撼了。
想想也是,和金士傑老師的對手戲陳鳴本身就沒幾句台詞,那場戲占據主動就是金士傑,陳鳴壓根也沒有什麼發揮的空間,他一直被動防守能做到那一步已經是一種成功了。
要是他壓了金士傑的戲反而不對了。
堂堂九千歲魏忠賢被一個小錦衣衛的氣勢壓倒?
想想也不可能。
但今天的這場哭戲終於讓劉詩意識到一件事,這種偏動作和商業的電影對陳鳴來說真的是信手拈來。
短短幾步,他就把悲傷愧疚演繹的淋漓儘致,甚至她在一邊看的都有些心疼。
劉詩猶豫一下,走上前拍了拍陳鳴還在聳動的身子。
可陳鳴依舊跪倒在地,頭深深的抵在雪地裡。
劉詩聽過有些人一旦進入角色就不容易出戲...
這陳鳴,平時來看上去跟流氓一樣,沒想到還是個老師說的那什麼...體驗派?
怪不得戲這麼好,是體驗派就不奇怪了。
聽老師說人家因為這個出不了戲自殺的都有呢!
此刻劉詩的心裡沒有什麼看不起、好笑之類的情緒,她反而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演員能共鳴現在眼前這個男人的內心。
有時候吧,一個女孩子的母性被激發出來是很可怕的。
明明這幾天都沒怎麼搭理陳鳴的劉詩竟然在他身後抱了陳鳴一下。
反正...
反正一會你也要背我,我就當先預熱一下好了!
但是他身上真的好暖和啊...
劉詩輕輕的把頭放在陳鳴的後背上,不斷輕輕撫摸拍打著陳鳴的腦袋,同時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可男人已經在啜泣。
這種事兒在劇組還挺常見的,彆說演員之間互相安慰了,導演安慰演員的也比比皆是。
工作人員隻會覺得這個演員真是個好演員而不會有什麼彆的心思。
畢竟剛才陳鳴的表演大家都看在眼裡。
“你...你...”
陳鳴說話還在斷斷續續的,仿佛剛才積壓的情緒並沒有隨著陸陽的一聲“哢”就宣泄乾淨。
“我在呢,我在呢,不哭了好不好。”
劉詩對陳鳴從認識開始就這麼溫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