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抬頭望去,隻見無回峰頂端盤踞著一團濃如墨汁的黑雲,隱隱有雷光閃爍,雪片未到峰頂便被黑氣撕碎,化作齏粉。林婉兒在他背上輕輕咳嗽,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頸側的黑紋因靠近鎮魂石,又泛起了猙獰的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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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速度!”蘇小滿突然提速,積雪在他腳下飛濺,“婉兒的子絲開始躁動了,必須在寅時三刻前趕到!”
“師兄,你的傷……”秦越連忙跟上,見蘇小滿左臂的繃帶已滲出鮮血,染紅了雪地上的腳印,“鎖魂絲的餘毒不能再拖了,先敷點‘鎮邪散’?”
“不用。”蘇小滿反手按住藥囊,那裡的清心通竅膏還帶著心口的溫度,“這點痛算什麼?當年婉兒為了采一株‘還魂草’,從百丈崖摔下去,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第一句話問的還是我的藥圃有沒有被野豬拱了——她都能忍,我憑什麼不能?”
柳風握著撬棍的手緊了緊,玄鐵撬棍在掌心勒出紅痕:“師兄放心,‘毒蠍道’的機關我閉著眼都能破解!第七步的弩箭機括聲比常快半息,聽到‘哢嗒’聲就矮身,保準弩箭擦著頭皮飛!”
石磊拍了拍腰間的雷火彈,黑陶瓶在風雪中發出沉悶的碰撞聲:“還有我這三枚雷火彈!聚陰陣的傀儡屍不是刀槍不入嗎?我炸它個七零八落!去年在穀中演練‘破陣訣’,我用稻草人練手,百發百中!”
蘇小滿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三人。風雪在他們之間卷出漩渦,秦越的青銅藥鼎、柳風的玄鐵撬棍、石磊的雷火彈,還有他自己的佩劍,在昏暗天光下泛著決絕的光。他突然笑了,笑聲在風雪中格外清亮:“你們還記得剛入藥王穀時,玄塵長老說的第一句話嗎?”
三人一怔,隨即齊聲回答,聲音在山穀中回蕩:
“‘醫者仁心,不隻是救死扶傷,更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孤勇!’”
“對!孤勇!”蘇小滿猛地拔高聲音,左臂的劇痛被這股氣勁壓了下去,“暗影閣用邪術鎖魂,我們就用藥石破邪;他們用傀儡擋路,我們就用針火開道;鎮魂石能鎖人魂魄,卻鎖不住人心!婉兒的心在等我們,藥王穀的金銀花在等她,這天下被暗影閣殘害的無辜者,都在等我們——今日,就算這無回峰真的‘無回’,我們也要踏出一條‘有歸’的路!”
他說著,突然單膝跪地,將林婉兒輕輕放在雪地上,然後抽出佩劍,劍尖在掌心劃出一道血口,鮮血滴落在積雪裡,瞬間融出一個紅洞。秦越、柳風、石磊毫不猶豫,跟著拔劍劃掌,四滴鮮血在風雪中彙聚,凝成一顆血珠,被蘇小滿用劍尖挑起,直指煉魂壇的黑氣:
“我蘇小滿!”
“我秦越!”
“我柳風!”
“我石磊!”
“今日以血為誓,不破鎮魂石,不救林婉兒,誓不回藥王穀!”
四柄劍同時拄地,震得積雪飛濺。青銅藥鼎的聚靈陣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將四人的身影映照得如同雪中的戰神,連天上的黑雲都被撕開一道縫隙,漏下一縷微弱的天光,恰好落在林婉兒眉心——那裡的定神針尾端,紅絲線竟微微顫動,泛出一絲暖意。
“走!”蘇小滿抱起林婉兒,轉身踏入風雪最烈處。這一次,他的腳步不再沉重,左臂的鎖魂絲餘毒仿佛被熱血逼退,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痛,卻滾燙著希望。
秦越背著藥鼎緊隨其後,鼎身的銅鈴在狂風中叮當作響,像是在為他們擂鼓助威;柳風將撬棍橫在胸前,玄鐵針囊的引邪針蓄勢待發;石磊提著雷火彈,黑陶瓶的引線在風中獵獵作響。四人的身影在漫天風雪中漸漸縮小,卻像一把燒紅的劍,朝著那團吞噬光明的黑氣,朝著那座名為“無回”的絕望之峰,毅然刺去。
風更烈,雪更狂,可他們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響,越來越齊,像一首用孤勇譜寫的戰歌,在無回峰的絕壁間回蕩:
“破石!救人!”
“破石!救人!”
這聲音穿透風雪,穿透黑氣,穿透了鎮魂石的邪力屏障,直直撞向煉魂壇頂層——暗影閣主猛地睜開眼,看向風雪彌漫的山道,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哪來的……這麼強的信念?”
而此時的山道上,蘇小滿突然低頭,看見林婉兒的睫毛在雪光中輕輕顫了顫,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在臉頰上凍成冰晶,卻映著遠方藥鼎的金光,像一顆不肯熄滅的星。
“快到了,婉兒。”他用凍得發紫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我們回家。”
風雪依舊,孤勇前行。無回峰的路還很長,但這一次,他們的腳下有血誓為引,身後有彼此為盾,心中有光明為燈——縱使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定要踏碎這黑暗,將希望種進雪地裡,等來年開春,長出漫山遍野的金銀花。
藥王穀的青石板路上,晨霜還未化儘,漫山遍野的金銀花藤掛著冰淩,藥香混著寒氣,清冽得讓人心頭一顫。長老殿的銅門敞開著,玄塵長老拄著藜杖站在台階上,玄水道人、玄火道人分立兩側,三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目光沉沉地落在階下的蘇小滿身上。
蘇小滿單膝跪地,玄色長袍下擺沾著雪泥,左臂纏著“鎮邪符”,黑氣被符咒暫時壓製,卻仍在衣料下隱隱蠕動。他仰頭望著三位長老,手中捧著那支乾枯的金銀花——是林婉兒去年摘給他的,花瓣雖已脆硬,卻被他用錦緞小心裹著,此刻遞到玄塵長老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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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蘇小滿,今日辭彆師門,前往無回峰解救林婉兒。”他的聲音在晨風中微微發顫,卻異常清晰,“此去凶險,弟子不敢言勝,但求長老們放心:若能救回婉兒,弟子必帶她回穀,在藥圃種下滿山穀的金銀花;若不能……”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便讓這金銀花隨弟子一同埋骨無回峰,也算不負她當年‘藥圃相伴’之約。”
玄塵長老接過金銀花,枯瘦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脆硬的花瓣,眼眶微微發紅。三年前蘇小滿入穀時,還是個背著藥簍跌跌撞撞的少年,如今卻已能獨當一麵,為了一個女子,甘願闖那九死一生的暗影閣總部。他歎了口氣,將金銀花還給他:“傻孩子,藥王穀弟子,哪有‘若不能’的道理?”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墨玉令牌,令牌上刻著“藥王令”三個字,邊緣已被摩挲得光滑:“這是老穀主傳下的令牌,持此令,可調動穀中所有藥庫和弟子。你雖在外,身後仍是整個藥王穀。”令牌遞到蘇小滿手中,沉甸甸的,帶著長老的體溫。
玄水道人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冰:“小滿,你可知‘鎖魂絲’的厲害?當年華山派掌門便是被此絲控製,最終自刎於金殿之上。鎮魂石母絲與子絲相連,毀石之時,子絲會反噬,稍有不慎,林姑娘便會魂飛魄散。你……當真要冒這個險?”
蘇小滿抬頭,目光堅定如鐵:“弟子知道。但婉兒是為救我才被鎖魂絲擊中,她若魂飛魄散,我獨活於世,又有何意義?”他握緊墨玉令牌,令牌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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