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看看我!我是小滿啊!”蘇小滿捧著她的臉,指腹摩挲著她空洞的眼眸——那雙曾盛滿藥王穀春光的眼睛,此刻像蒙塵的琉璃,沒有半分焦距,連他近在咫尺的臉,都映不出絲毫倒影。他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林婉兒的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隻有破碎的氣音從喉嚨裡溢出,像風中殘燭的最後一絲顫音。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抓著蘇小滿的衣袖,力道卻輕得仿佛隨時會鬆開,顯然連最基本的意識都已模糊。
“是‘鎖魂絲母絲’!”秦越背著藥鼎衝進來,看到林婉兒的症狀,臉色驟變,“閣主用母絲直接控製了她的神智!《禁方殘卷》說,這種情況叫‘魂竅被鎖’,受術者會失去自我意識,淪為施術者的傀儡,若不及時破解,三日後神智會徹底潰散,變成活死人!”
“那清心通竅湯呢?引邪針呢?”蘇小滿嘶吼著,聲音因恐懼而發顫,他將林婉兒輕輕放在石台上,秦越立刻用銀針撬開她的嘴,灌下一枚“清心通竅丹”,可丹藥剛入口,就被她無意識地吐了出來,嘴角甚至溢出血絲——邪力已阻塞她的咽喉,連藥都咽不下去!
柳風蹲下身,指尖拂過林婉兒頸側的傷口,黑紋竟順著他的指尖蔓延上來,嚇得他猛地縮回手:“邪力太強了!她的七竅都被母絲堵住了,丹藥進不去,引邪針也刺不進穴位!”
石磊靠在石壁上喘息,看著林婉兒空洞的眼神,想起她去年在藥王穀藥圃摘金銀花時的笑臉,眼眶發紅:“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有辦法!”蘇小滿突然想起殘卷最後一頁的記載,聲音帶著泣血般的決絕,“《禁方殘卷》說‘魂竅被鎖,唯以摯愛心頭血為引,可暫開一竅,灌藥入體’!”
“心頭血?”秦越愣住,“那會傷及心脈的!師兄你……”
“彆廢話!”蘇小滿拔劍劃破左胸,鮮血噴湧而出,他用銀勺接住,不顧秦越的阻攔,將溫熱的心頭血湊到林婉兒唇邊,“婉兒,張嘴,是我……喝下去……”
或許是血液的溫度喚醒了殘存的意識,林婉兒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竟真的小口小口地吞咽起來。蘇小滿看著她蒼白的臉漸漸有了一絲血色,眼中燃起希望,可左胸的傷口卻越來越痛,視線開始模糊——心頭血流失過快,他的體力正在急劇消耗。
“夠了師兄!”秦越一把按住他的傷口,用“凝血散”死死捂住,“一竅已開,剩下的用引邪針!”
蘇小滿點點頭,眼前陣陣發黑,卻強撐著不肯倒下。他看著秦越將“清心通竅膏”調成糊狀,用銀勺小心地喂進林婉兒口中,藥膏順著剛才打開的“喉竅”滑入體內,她頸側的黑紋竟真的淡了一分!
“有效!”柳風立刻掏出引邪針,對準林婉兒的百會穴,“師兄,穩住她!施針時不能讓她動!”
蘇小滿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按住林婉兒的肩膀,她的身體因藥膏的刺激而微微抽搐,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痛苦,卻仍沒有焦點。蘇小滿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婉兒,彆怕,是我,小滿哥……想想藥圃的金銀花,想想我們說好要一起種滿山穀的……”
不知是藥膏起效,還是他的聲音喚醒了記憶,林婉兒的抽搐竟漸漸停止,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麼。
“就是現在!”秦越低喝一聲,聚靈陣光芒大盛,照亮林婉兒的穴位。
柳風屏住呼吸,銀針如同流星般刺入百會穴——針尾的紅絲線瞬間變黑,開始吸附邪力!緊接著是神庭穴、膻中穴,三枚銀針呈“品”字形紮在林婉兒頭上和心口,紅絲線黑如墨炭,還在不斷蠕動,顯然邪力正在被強行引出。
“嗡——”
石台下的母絲突然劇烈顫動,顯然感應到子絲的邪力在流失!暗影閣閣主的怒吼聲從石室門外傳來:“豎子敢爾!毀我母絲,我殺了你們!”
“石磊!擋住他!”蘇小滿嘶吼著,左臂的黑氣因剛才失血過多而再次爆發,疼得他幾乎握不住劍。
石磊抓起撬棍,堵在石門口,看著湧來的幽冥死士,咧嘴一笑:“想動林姑娘,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石室內,引邪針的紅絲線已從黑轉紫,林婉兒的臉色漸漸紅潤,空洞的眼神裡竟泛起了水光。蘇小滿看著她睫毛顫動,心中湧起巨大的希望,卻聽秦越突然喊道:“不好!邪力在反噬!她的神魂在掙紮!”
林婉兒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身體劇烈抽搐,三枚銀針竟被震得微微晃動,眼看就要從穴位中脫出!
“婉兒!”蘇小滿撲過去,用身體壓住她的四肢,任憑她無意識地掙紮,指甲掐進他的皮肉,鮮血淋漓也毫不在意,“撐住!馬上就好了!想想金銀花,想想我……”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左胸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滴在林婉兒的臉上,與她的淚水混在一起。或許是血液的共鳴,或許是記憶的蘇醒,林婉兒的掙紮漸漸停止,眉心的銀針尾端,紅絲線竟開始從紫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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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絲線……快變白了!”柳風激動得聲音發顫,引邪針的紅絲線已從粉轉淡紅,顯然邪力即將被徹底引出。
蘇小滿看著林婉兒的眼睛,那雙空洞的琉璃眸中,竟漸漸映出了他的影子——雖然模糊,卻真實存在!
“婉兒……你看著我……”蘇小滿的聲音顫抖,淚水落在她的臉頰上,“我是小滿哥啊……”
林婉兒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但她的眼神,卻一點點聚焦,從迷茫到清晰,最終定格在蘇小滿滿是血汙的臉上,泛起一絲心疼,一絲委屈,還有一絲……清明。
“小……滿……”
她終於吐出兩個字,聲音沙啞破碎,卻像驚雷般炸響在石室中!
“我在!我在!”蘇小滿緊緊抱住她,喜極而泣,“我在!”
就在這時,引邪針的紅絲線徹底恢複銀白,三枚銀針“叮”的一聲落在石台上,邪力儘散!林婉兒頸側的黑紋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光潔的皮膚,隻是臉色依舊蒼白,顯然還很虛弱,但眼神卻已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雖然帶著淚痕,卻清澈得像藥王穀的山泉。
“小滿哥……疼……”她靠在蘇小滿懷裡,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們用針紮我……我控製不住自己……”
“沒事了,都過去了。”蘇小滿輕輕拍著她的背,左胸的傷口疼得鑽心,卻笑得無比燦爛,“我帶你回家,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石室外,石磊的撬棍重重落地,幽冥死士的嘶吼聲漸漸遠去;石室內,秦越收起銀針,藥鼎的聚靈陣光芒柔和,柳風靠在石壁上喘息,看著相擁的兩人,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淚,笑得像個傻子。
晨光透過石室的縫隙照進來,落在林婉兒蒼白卻帶著笑意的臉上,也落在蘇小滿滿是血汙卻無比溫柔的眼眸中。魂竅已開,神智歸位,這場以血為引、以情為藥的救援,終於在黎明到來之際,迎來了最溫柔的結局。
而石台下,母絲因失去邪力支撐,正寸寸斷裂,發出淒厲的悲鳴,顯然屬於暗影閣的時代,即將在這場血與火的救贖中,徹底落幕。
蘇小滿將林婉兒輕輕放在石台上時,她的身體還在微微抽搐,頸側的黑紋雖已淡去,臉色卻白得像宣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跪在石台前,顫抖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明明是初夏,她的皮膚卻涼得像冬日的寒冰,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婉兒……彆怕,我在。”蘇小滿的聲音哽咽,左手三指輕輕搭在她的腕脈上,指尖剛觸到皮膚,心就像被針紮一樣疼——她的脈象細若遊絲,時斷時續,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秦越背著藥鼎趕來,見他手指發顫,連忙將藥箱遞過去:“師兄,快!用‘凝神散’!先穩住她的心神!”
蘇小滿卻沒接藥箱,他的手指順著林婉兒的手腕滑到頸側,那裡的傷口雖已止血,卻能摸到皮下有細小的硬塊,如同絲線纏繞——那是鎖魂絲的子絲殘留!他用銀針刺破皮膚,擠出一滴血珠,血珠竟泛著淡淡的青色,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是‘蝕骨寒毒’!”蘇小滿瞳孔驟縮,想起《禁方殘卷》記載的鎖魂絲特性,“子絲會分泌寒毒,侵蝕血脈,若不及時拔除,三日內會凍裂心脈!”
“那引邪針……”柳風急道,他的銀針剛刺完穴位,此刻正用布巾擦拭針尾的黑血。
“引邪針隻能吸附邪力,拔不出子絲!”蘇小滿的聲音帶著絕望,他輕輕翻開林婉兒的眼皮,她的瞳孔竟有一層淡淡的白霜,“寒毒已經侵入瞳仁了……”
石磊靠在石門邊,聽到這話,撬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看著林婉兒蒼白的臉,想起她去年在藥王穀藥圃摘金銀花時的笑臉,眼眶突然紅了:“就……就沒辦法了嗎?”
“有辦法!”蘇小滿突然想起玄塵長老曾說過的“搜骨針”之法,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希望,“用‘搜骨針’順著血脈遊走,能將子絲一根一根挑出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