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蹲在檀木博古架前擦拭銅鏡時,鏡麵突然泛起青灰色的漣漪。他觸電般縮回手,指腹沾著層粘膩的水霧,在暖黃色射燈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這是今晚第三次了。
自從三天前收來那塊老式懷表,店裡就變得不太平。先是賬本上莫名出現水漬,接著總在打烊後聽見二樓傳來彈珠滾動的聲響——可這棟民國老宅根本沒人住過小孩。
銅鏡裡的倒影突然扭曲成漩渦,林深猛地後退撞上身後八仙桌。黃花梨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桌角鎮紙啪嗒落地,露出壓在下麵的泛黃紙箋。
【子時三刻,閉戶熄燈,勿視勿聽】
字跡暈染如血,分明是他自己的筆跡。
店外傳來打更聲,林深瞥見手機屏幕:2315。冷汗順著脊椎蜿蜒而下,玻璃櫥窗映出對麵槐樹街七號院的輪廓。那棟荒廢二十年的凶宅門口,不知何時亮起了兩盞白燈籠。
懷表在抽屜裡瘋狂震動,秒針逆時針飛轉的哢嗒聲像催命符。林深抓起桃木簪彆住店門,轉身時險些撞上個人影。
"你在等死嗎?"
穿黑色衝鋒衣的青年不知何時站在櫃台前,蒼白手指按著那張警告字條。他眉骨有道淺疤,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映著幽綠熒光,鏡腿纏著褪色的五色繩。
"沈墨。"青年扯下左手露指手套,掌心朱砂符咒鮮紅欲滴,"給你兩個選擇:現在跟我走,或者十分鐘後給收屍隊打電話。"
話音未落,懷表蓋子彈開的脆響炸裂在死寂中。林深低頭看見表盤滲出黑紅色液體,秒針正指向血寫的"七"。
槐樹街七號院的門軸發出悠長的吱呀。
第二章凶煞夜行
沈墨拽著林深手腕衝進後巷時,懷表在口袋裡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月光不知何時變成了暗紅色,青石板縫隙裡滲出粘稠的黑水,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爛的內臟上。
"閉眼!"
林深被按著後頸撲進牆角,鼻尖擦過沈墨領口冷冽的檀香味。身後傳來指甲刮擦牆麵的聲響,夾雜著濕噠噠的吞咽聲。他感覺有東西貼著頭皮掠過,帶起腐臭的陰風。
"東南巽位,生門已閉。"沈墨的聲音貼著耳廓震動,呼吸卻穩得可怕,"不想被做成活人樁就抱緊我。"
林深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突然騰空。沈墨單手掐訣翻過三米高牆,五色繩在夜空中劃出流光。追來的黑影撞在突然顯現的金色符網上,發出油炸皮肉般的滋啦聲。
落地時林深看到驚悚一幕:他們方才站的位置,十根慘白的手指正從地底鑽出。那些手指戴著老式翡翠戒指,指甲縫裡塞滿暗紅淤泥。
"那是..."
"1947年槐樹街滅門案的女主人。"沈墨抖開纏著銅錢的墨鬥線,"她翡翠扳指卡著喉骨,我上個月剛超度完。"
懷表突然瘋狂震動,表鏈蛇一般纏住林深手腕。沈墨臉色驟變,反手將朱砂符拍在他心口。刺骨寒意從四肢百骸湧來,林深在劇痛中看到不可思議的畫麵——
沈墨的衝鋒衣化作玄色道袍,金絲眼鏡變成單邊琉璃鏡,二十道銀鈴纏在左手腕間。青年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符,身後浮現出巨大的太極虛影。
"你究竟..."
"噓。"染血的手指按上他嘴唇,沈墨眼底流轉著暗金紋路,"子時陰兵借道,活人禁行。但既然你被選作祭品..."他忽然勾起唇角,冰涼指尖撫過林深突突直跳的頸動脈。
"要不要和我結個陰契?"
遠處傳來嗩呐淒厲的長鳴,血色月光下,紙錢如雪片紛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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