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出會議室，陳岩鬆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德國魁伯恩公司的漢斯·克勞斯。
"陳先生，有個不太好的消息。"漢斯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德國口音，"我們發往貴公司的第一批設備在漢堡港遇到了...技術性延誤。"
陳岩鬆眉頭一皺："什麼技術性延誤？"
"海關突然要求額外檢查，說是收到舉報，懷疑設備涉及敏感技術出口。"漢斯的聲音有些尷尬，"這很荒謬，但流程必須走完。恐怕要延遲兩周才能發貨。"
掛斷電話，陳岩鬆讓孫立成立即給在德國工作的大學同學打電話，幫忙了解情況，看看有什麼辦法解決。
下午，得到的回複讓他心頭一緊——所謂的"舉報"來自一家中國貿易公司。
“馬克，知道這家公司為什麼要舉報嗎？”
“立成，我問了港務局的朋友，又向同行谘詢了一下，這家公司的注冊人姓王，據說是你們那個李國華妻子的表弟。”
"你是說，李國華進去了，他的關係網還在活動？"孫立成說道：“可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嗎？完全是損人不利己啊？”
馬克在電話那頭笑道：“嗯，你說得對，這完全是在泄憤，給你們添堵。”
“那可怎麼辦？”孫立成向這位從業多年的老同學求助，“公司急等著這批設備，否則就會耽誤今年的生產計劃，這個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馬克考慮了一會，回答道：“先彆著急，立成。我建議現在這樣辦——你們馬上派人來漢堡，我聯係港務局的朋友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或者加快審批流程。而且要求魁伯恩公司向海關報備，以免被再次惡意舉報。”
第二天清晨七點，孫立成就已經到了辦公室。桌上擺著兩份文件：人事部下發的正式任命書和魁伯恩設備的技術參數表。
孫立成打開電腦，打開郵箱，裡麵有幾個新的郵件。其中兩個是李國華過去兩年的通訊記錄，這是張董特意請經偵支隊辦案乾警發過來的資料。一個小時後，他發現了規律：李國華每月都會與一個深圳號碼通話數次，而這個號碼的機主正是那家舉報魁伯恩設備的貿易公司老板。
"陳總，我認為有人在故意阻撓設備進口。"孫立成在早會上直言不諱，"這次延期的背後應該是李國華的關係網在搞鬼。"
會議室裡一陣騷動。新任供應部副經理劉芳小聲嘀咕："會不會是巧合？我們已經簽訂合同，搞這個..."
"這是對我們的報複，給我們製造麻煩。"陳岩鬆打斷她，"立成，你有什麼建議？"
孫立成早有準備："第一，立即停止與那家香港中間商的所有往來；第二，派專人飛德國直接驗貨監，我同學能為我們提供幫助；第三..."他頓了頓，"請向魁伯恩向海關報備，說明情況，避免再被惡意舉報拖延。"
"同意。"陳岩鬆拍板，"你親自去一趟德國，帶上技術團隊，該花錢的地方花錢。尤其你德國的同學，幫咱們這麼大的忙，給人家拿些費用，感謝一下。"他轉向張曉波，“張總，這次去德國你帶隊吧，讓立成配合你。”
張曉波立即點頭道：“我帶隊去可以，但具體事宜由立成主導，我來配合他的工作。”
見孫立成剛要開口，陳岩鬆抬手製止，“行，咱也彆墨跡，就這麼辦!張總帶隊，立成主導。”他又看向周慧敏，"周總監，準備信用證直接付款，繞過所有中間環節。"
財務總監周慧敏麵露難色："但這樣會占用大量現金流，選廠建設進度..."
"顧不了那麼多了。"陳岩鬆罕見地提高了聲音，"寶元村項目必須按原計劃投產，這是當務之急！"
會後，孫立成剛要離開，陳岩鬆叫住他："立成，這次去德國，順便查查那家香港公司與魁伯恩內部有沒有勾結？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孫立成點點頭，"好的，陳總..."
…………。
漢堡港的寒風刺骨，張曉波和孫立成裹緊大衣，看著起重機將巨大的設備模塊緩緩吊裝到貨輪上。魁伯恩公司的技術總監馬克·韋伯站在他身旁，不斷在平板電腦上核對清單。
"所有設備都經過了三遍檢查，絕對沒問題。"馬克信誓旦旦，"孫，你太緊張了。"
孫立成搖搖頭："不是我不信任你們，而是這次采購太重要了。"他指著正在裝運的高壓輥磨機，"這是生產線的心臟，一旦出問題，整個選廠都得停產。"
馬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們派了最好的工程師隨行，安裝調試全程跟進。"
回酒店的路上，孫立成接到陳岩鬆的電話："查清楚了，那家香港公司確實與魁伯恩內部有勾結。他們的銷售副總監參與了分成，配合李國華和楊建軍抬高價格，總部已經將他停職調查。"
"果然如此。"孫立成鬆了口氣，"設備裝船很順利，五天後到達海連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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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陳岩鬆的聲音透著疲憊，"這邊情況複雜，審計發現李國華還涉嫌挪用礦山複墾基金，省紀委已經介入...你儘快回來，設備安裝需要你坐鎮。
…………。
海連港碼頭的陽光明媚得刺眼，孫立成看著第一批設備順利通過海關檢查，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然而，就在設備運抵寶元村選廠工地的第二天，問題出現了。
"孫經理，輥磨機底座安裝不上！"現場工程師打來緊急電話，"螺栓孔位對不上，差了整整三厘米！"
孫立成立即驅車趕往工地。現場一片混亂，德國工程師?盧卡斯·霍夫曼和托馬斯·穆勒正滿頭大汗地查看圖紙，幾名中國工人站在一旁，臉上寫滿不滿。
"怎麼回事？"孫立成質問道。
盧卡斯一臉無辜："圖紙沒錯，設備也是按圖紙生產的...一定是你們的基礎施工出了問題！"
施工方負責人老李立刻反駁："放屁！我們完全是按德國人提供的土建圖紙施工的，誤差不超過兩毫米！"
孫立成仔細對比了圖紙和設備，突然發現蹊蹺："等等，這份圖紙版本號是rev.3，而設備是按照rev.2生產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盧卡斯慌忙翻看郵件記錄，臉色漸漸發白："這...這不可能...總部明明確認過..."
孫立成瞬間明白了什麼："是那個被停職的銷售副總監！他故意提供了錯誤版本！"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進一步檢查發現，不僅底座孔位不對，高壓輥磨機的幾個關鍵部件也存在細微差異，必須返廠修改。
"重新生產至少需要六周..."?盧卡斯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
孫立成強壓怒火："那就空運！耽誤一天生產，你們賠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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