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臉上的疑惑更深了,他輕輕拍了拍宋歆辰冰涼的手背,安撫道:“官府?我們一向安分守己,或許是有什麼誤會。我去看看,說清楚便是。”
他語氣依舊溫和,甚至帶著點書生的天真,仿佛相信隻要道理說通,官差就會客氣離開。
宋歆辰看著他這副模樣,心急如焚,卻又無法言明真相,巨大的絕望和恐懼幾乎要將她淹沒。
李昱輕輕掙開她的手,走向院門。宋歆辰猛地起身,將同樣被嚇到的李思允緊緊護在身後,目光死死盯著丈夫的背影和那扇仿佛隨時會被撞開的院門。
李昱走到門後,並未立刻開門,而是隔著門板揚聲道:“門外是哪位差爺?不知清早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門外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和惡意:“少廢話!奉命緝拿要犯!再不開門,我們就撞開了!”
要犯?李昱似乎更加困惑了,他回頭看了妻兒一眼,遞過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緩緩抽開了門閂。
院門被“哐當”一聲從外麵猛地推開!
刺眼的陽光湧入,照亮了門外黑壓壓的人群。
為首的正是那張三和王五,此刻他們已換上了公門捕快的皂隸服,腰間挎著鐵尺鎖鏈,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獰笑。身後跟著七八個如狼似虎的衙役,個個手持棍棒刀兵,麵色不善。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這些衙役的身後及兩側,影影綽綽地晃動著一些非人的身影!
有麵目猙獰、獠牙外翻的狼妖,有目光陰冷、吐著信子的蛇精,還有幾個籠罩在黑袍裡、散發著濃鬱死氣的鬼修!妖氣與煞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小院!
左鄰右舍有膽大的探頭出來張望,一見到這陣仗,尤其是那些明顯不是人類的妖物,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縮回頭去,緊緊關閉門窗,生怕被殃及池魚。
張三一步跨入院內,目光如同毒蛇般首先就鎖定了被宋歆辰護在身後的李思允,嘿嘿冷笑一聲,隨即又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臉色慘白卻強自鎮定的宋歆辰,最後才落到擋在最前麵的李昱身上。
“你就是李昱?”張三語氣倨傲,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李昱將妻兒擋在身後,麵對這劍拔弩張、妖氣森森的陣仗,麵上卻並無懼色,隻是眉頭蹙得更緊,語氣平靜地反問:“正是在下。不知各位差爺興師動眾,甚至……攜這些異物前來,所謂何事?李某人家境清貧,似乎並無值得官府如此大動乾戈之物。”
“何事?”王五在一旁尖聲笑道,指著宋歆辰,“李相公,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你身後這位賢惠的娘子,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她是衙門掛了號的重犯!多年前勾結妖族,犯下滔天大罪,一直在逃!我等奉命,特來捉拿歸案!”
“勾結妖族?”李昱聞言,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側頭看了一眼身後渾身緊繃的妻子,又轉回頭,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荒謬的笑意,“差爺是否認錯人了?內子自嫁與我以來,恪守婦道,柔善持家,連殺雞都不敢看,怎會與‘勾結妖族’這等重罪扯上關係?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誤會!”
“誤會?”張三獰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海捕文書,唰地一聲展開,隻見上麵繪著一個女子的圖像,雖然略顯青澀,眉宇間也帶著一股英氣,但五官輪廓,分明與宋歆辰有七八分相似!
旁邊還朱筆寫著“宋歆辰”三字以及“勾結妖族,罪大惡極”等字樣。
“鐵證如山!還敢狡辯!”張三厲聲道,“宋歆辰!你是自己乖乖跟我們走,還是要我等動手?若敢反抗,格殺勿論!至於你的丈夫和孩子……包庇重犯,同罪論處!”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極重,充滿了冰冷的殺意。他身後的衙役和妖物們配合著上前一步,兵器出鞘,妖物低吼,強大的壓力如同潮水般向院內三人湧來!
李思允嚇得小臉煞白,死死抱住母親的腿,小聲啜泣起來。
宋歆辰將兒子緊緊摟在懷裡,麵色蒼白如紙,身體因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但她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變得異常銳利和冰冷,仿佛又變回了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捉妖師。
她死死盯著張三,一字一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從未勾結妖族!是你們!是你們勾結妖邪,栽贓陷害!你們現在已經囂張到掩飾都不掩飾了直接帶著妖物出來!你們才勾結妖邪!”
“放肆!死到臨頭還敢汙蔑上官!”張三似乎被戳到痛處,惱羞成怒,大手一揮,“給我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正法!那幾個小妖,那個孩子,賞給你們打牙祭了!”
他話音未落,幾個早已按捺不住的狼妖和蛇精頓時發出興奮的嘶吼,眼中冒出貪婪的綠光,率先化作黑影,猛地撲向被宋歆辰護在身後的李思允!衙役們也揮舞著鐵尺鎖鏈,惡狠狠地衝了上來!
危機瞬間爆發!
宋歆辰厲叱一聲,猛地將兒子往李昱懷裡一推,自己則不退反進,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中的幾枚銅錢帶著破空聲射向衝在最前麵的狼妖!
同時,她腳下步伐疾錯,試圖引開攻擊,為丈夫和孩子爭取一線生機!
“歆辰!”李昱接住兒子,驚呼一聲,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廝殺驚呆了,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將孩子緊緊護在懷裡。
幾個回合下來眼看那狼妖利爪就要撕扯到宋歆辰的肩膀,衙役的鐵尺也要砸到她的後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誰也沒有注意到,李昱那看似因驚嚇而後退的腳步,極其自然地、輕輕在地麵上踩了一下。
仿佛隻是站立不穩。
然而,就在他腳落地的瞬間。
以他落足之處為中心,一道無形卻磅礴浩瀚的波動,如同水紋般悄無聲息地急速擴散開來,瞬間掠過了整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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