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車子很快就會停下來,沒想到七拐八拐的,居然走了半個多小時。
終於停下的時候,卻是在一條巷子口。
下了車,又往裡麵走,慢慢地似乎聽不見外麵的喧囂了,一轉彎便看見一堵爬滿了青藤綠植的矮牆。
走的更近些,赫然發現一條極為隱秘的裡弄入口。
往入口看過去,可以看到兩側的牆壁上長滿了層層疊疊的藤蔓,還有不少下垂的枸杞枝丫。
中間夾著一條青綠的石板路,似青蛇一般,深深往遠處蜿蜒消失,不知何處去了。
隻是往前踏了一步,瞬間便感覺像是卷入了另外一個時空。
這裡似乎完全與世隔絕。
前世她倒是無意中來過類似的地方,不過這次來海州後,還是第一次踏足這樣的弄堂。
“老公,這是什麼地方?”
羅文婧將自己的手放在徐鎬峰伸過來的掌心,忍不住問了一句。
“現在開始什麼都彆問,進去你就知道了。”徐鎬峰笑著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男人一向都是嚴肅板正的。如今倒是也有了很多的表情。
羅文婧心中一暖。
“還故作神秘呢。我都瞧見了,那上邊不是掛著隱廬的銘牌嗎,所以這裡是隱廬裡弄了?”
徐鎬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一側的牆壁。
層層疊疊的藤蔓枝丫纏繞著一塊鏽跡斑駁的銘牌。
上麵鐫刻著兩個繁體字,依稀可以看出是隱廬兩個字。
“是啊,這裡是叫隱廬。不過內中卻大有乾坤,媳婦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徐鎬峰一手攬著她的肩,一手握著她的另一隻手腕,兩人並肩走在狹窄的青石板路上,勉強可以通過。
走了好幾分鐘,狹窄的石板路卻突然開闊起來。
斑駁的矮牆突然變成了有些新的青磚牆壁。
說新,也隻不過是相對於弄堂口的那兩堵矮牆來說的。
從青磚表麵泛起的淡淡青苔和帶著歲月沉澱的溫潤質感就可以看出來,它和它裡麵遮擋著的古老院落已經經曆了不少風雨的侵蝕。
越往裡麵走,就越有這種明顯的感覺。
注意到不少磚縫裡正在倔強的生長出不知名的小草小花。
有一兩隻還長的格外健壯,在微風中搖曳的格外歡快。
羅文婧忍不住駐足,把其中的一株指給徐鎬峰看。
“真是搞不懂,在這種地方,它們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的?連土都沒有。”
徐鎬峰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隨遇而安,最大程度的開辟自己的生存空間,就能存活。人和植物都一樣的。”
羅文婧有點詫異。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堅強,有韌勁呢。”
徐鎬峰回視她。
“那是對一般人的回答,媳婦不一樣。”
聽出他這話裡的安撫之意,羅文婧不由得笑了一下。
“也對,這草跟我有點像。從我牙牙學語,我就知道要討好村裡的大娘大嫂們,才能活下去。到現在她們都在還笑話我。說那麼小的一個人,怎麼就知道誰生了孩子,身上有奶呢,就往人家懷裡撲。”
說到這話的時候,她心頭突然生起一個疑惑。
好像她小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吃過王民霞的奶。
據彆人講,王民霞抱她回來後,就一直用麵糊糊喂她。
王民霞說是路上逃荒,沒有吃的,就沒有奶水。
是真的沒有吃到東西,所以沒有奶水嗎?
她不是乾工作的嗎?有專人給她們管飯的……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在心中一閃,便消散了。
感覺到她的腰和手腕同時被徐鎬峰扣的更緊了一些,羅文婧微微側頭。
看見徐鎬峰有些心痛的俊臉。
“有老公在,以後你就不是小草了。”
不知為何,羅文婧覺得他這話有些好笑。
“那我變成什麼了?你是讓我不要再像小草那樣堅強,不再擴展自己的生存空間嗎?”
“當然不是。”徐鎬峰捏了捏她的手,神情認真的像是在詩朗誦。
“你是高山杜鵑。”
“是漫天遍野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