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慕晚踉蹌著腳步，身上的白色連衣裙早已被荊棘刮破，露出斑斑血跡。她咬著牙，一步一步向前挪移，雙腿已經麻木得失去知覺。
“不能停下來，絕對不能停下來。”她在心裡反複默念著，可是身體卻在不斷背叛著意誌。頭暈目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慕晚！慕晚你在哪裡！”
是霍景深的聲音。
顧慕晚想要回應，卻發現自己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隻能無力地趴在地上，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束在林間搖擺。霍景深帶著幾個保鏢分頭搜尋，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擔憂。
“少爺，這邊！”一個保鏢的喊聲傳來。
霍景深幾乎是飛奔過去的。當看到倒在地上的顧慕晚時，他的心臟狠狠地收緊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身上到處都是傷痕。
“慕晚！”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來，聲音都在顫抖，“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顧慕晚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霍景深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決堤：“景深…”
“彆說話，我們馬上就回家。”霍景深抱著她快步走向車子，動作輕得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車內，霍景深緊緊抱著顧慕晚，一隻手輕撫著她的頭發。她蜷縮在他懷裡，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冷嗎？”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聲音裡帶著心疼。
“不冷。”顧慕晚搖搖頭，卻本能地往他懷裡鑽了鑽。
霍景深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心如刀絞。他從未想過，失去她會讓自己如此恐慌。剛才在林中尋找的那幾個小時，簡直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時光。
“以後不準再這樣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一個人離開。”
顧慕晚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行為很任性，可是當時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林羿的話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她心裡。
“小寶呢？”她忽然想起了什麼。
“在家裡，被宋媽哄著，一直在哭著要媽媽。”霍景深的聲音更加柔和了，“他很擔心你。”
聽到這話，顧慕晚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想起小寶睡前總是要她親親才肯閉眼的樣子，心裡滿滿的都是愧疚。
車子很快回到了彆墅。霍景深抱著顧慕晚下車時，宋媽早已等在門口，眼眶紅紅的。
“太太，您終於回來了。小少爺哭了好久，剛剛才睡著。”
“我沒事。”顧慕晚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讓你們擔心了。”
霍景深直接抱著她上樓，輕手輕腳地推開臥室門。小床上，霍承澤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小臉蛋還掛著淚珠，連睡夢中都在輕聲抽泣著叫“媽媽”。
看到這一幕，顧慕晚的心都要碎了。她掙紮著想要下去抱抱兒子，卻被霍景深按住。
“你先去洗澡，我讓醫生來看看。”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顧慕晚隻好乖乖去了浴室。溫熱的水衝刷著身上的傷痕，她這才發現自己傷得比想象中要重。手臂和腿上有好幾道深深的劃痕，碰到水時傳來陣陣刺痛。
霍景深在外麵等得焦急，不時走到浴室門口聽動靜。當顧慕晚終於出來時，他立刻迎了上去。
家庭醫生已經在等候了。檢查過後，醫生鬆了一口氣：“夫人隻是體力透支，外傷也不嚴重，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送走醫生後，霍景深才算真正放下心來。他看著重新躺回床上的顧慕晚，眼中滿是後怕。
“餓嗎？我讓宋媽煮點粥。”
“不餓，就是有點累。”顧慕晚搖搖頭，目光一直停留在熟睡的小寶身上，“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媽媽？”
“胡說什麼？”霍景深在床邊坐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顧慕晚苦笑：“最好的媽媽不會讓孩子哭著找媽媽睡覺。”
“偶爾任性一次又怎麼了？”霍景深伸手摸摸她的頭，“再說，小寶比你想象中堅強多了。你看，他不是乖乖在等媽媽回家嗎？”
就在這時，小寶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小手在空中摸索著。顧慕晚立刻伸手握住他的小手，小家夥這才安靜下來，嘴角還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顧慕晚醒來時發現霍景深就趴在床邊睡著了。他一隻手還護在她身旁，似乎生怕她再次消失。而霍承澤則緊緊貼著她，小臉蛋紅撲撲的，睡得正香甜。
這樣的畫麵讓顧慕晚心中湧起一陣暖流。無論經曆了什麼風風雨雨，回到這個家，看到這一大一小，她就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輕手輕腳地起身，她想要給霍景深蓋條毯子，卻不小心碰醒了他。
霍景深立刻睜開眼睛，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緊張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事，你不要太緊張。”顧慕晚有些哭笑不得，“我隻是想給你蓋條毯子而已。”
“我不冷。”霍景深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你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顧慕晚伸了個懶腰，確實感覺精神好了不少，“就是有點餓。”
霍景深立刻站起身：“我去讓宋媽準備早餐。”
“等等。”顧慕晚拉住他，“昨天的事情，我想跟你道歉。我不應該那樣一聲不吭就離開。”
霍景深回頭看著她，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你不用道歉，該道歉的是我。如果我能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你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景深…”顧慕晚想要說什麼，卻被小寶的哭聲打斷了。
小家夥醒了，一睜眼沒看到媽媽就開始大哭。顧慕晚趕緊抱起他，輕聲哄著：“小寶不哭，媽媽在這裡。”
霍承澤停止了哭泣，用小手摸著媽媽的臉，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雖然還不會說話，但那依戀的小眼神讓顧慕晚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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