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一發子彈擦著秦銳的太陽穴飛過，火藥味在鼻腔裡炸開。
他的耳膜嗡嗡作響，汗水順著眉骨滑進眼睛，刺得生疼。
但他連眨眼都不敢——三分鐘前，一發偏離彈道的子彈將章香怡的發梢削去了一截，碎發飄落在她肩章上的畫麵烙在他的視網膜上。
“呼吸放慢。”林川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冷靜得像在講解數學題，“心跳越快，肌肉越容易痙攣。想想抗洪時你們在水裡泡著的三十六個小時——那時候是怎麼控製體溫的？”
葉雨咬破了嘴唇。
鐵鏽味在口腔裡蔓延，她數著心跳：一百四十三、一百四十四......醫療組帳篷裡，陳醫生猛地站起來：“體溫過高！那個小女孩要撐不住了！”
觀察台上，心理輔導員周敏衝向林川所在的指揮位。
她的白大褂被鐵絲網勾破也渾然不覺：“林總教官！已經十二分鐘了！他們的瞳孔開始放大——”
“才十二分鐘。”林川頭也不回，望遠鏡的鏡片上倒映著葉雨繃直的小腿——肌肉正在不受控地顫抖，“特種部隊標準是四十分鐘。”
蕭衛華不知何時出現在指揮位旁。
周敏像抓住救命稻草：“校長！孩子們的心率全部超過一百三！再這樣下去會留下永久性心理創傷！”
老將軍看向林川，後者正用指尖摩挲著戰術平板上的實時生理監測數據：“葉雨的腎上腺素水平開始下降了。”
“什麼意思？”周敏愣住。
“她在適應。”林川突然按下通話鍵，“趙教官，7號靶位角度上調5度。”
場上的趙光榮咧嘴一笑，獨臂舉槍的姿勢穩如磐石。
子彈“嗖”地掠過葉雨後頸時，小女孩反而閉了下眼睛——這個細微動作讓蕭衛華瞳孔驟縮。
十五歲的特種兵苗子挨子彈時，也會有同樣的條件反射。
“二十三分十七秒。”林川突然報時。
醫療組那邊傳來驚呼——王浩的作戰褲襠部突然洇開深色水漬。
但少年下頜線條繃得比槍管還直，仿佛失禁的不是自己。
周敏的指甲掐進掌心：“羞辱式訓練是違反——”
“看他的眼睛。”林川打斷她。
鏡頭推近，王浩眼底燒著的不是羞恥，而是更可怕的、淬了毒般的狠勁。
這種眼神蕭衛華太熟悉了——當年竹葉青第一次殺人質解救演練後，在浴室裡用牙刷捅自己大腿時就是這種眼神。
當射擊進行到二十七分鐘時，異變陡生。
李小虎突然向右歪倒——不是恐懼導致的癱軟，而是戰術規避動作！
幾乎同時，一發本該擦著他耳垂飛過的子彈打空了。
全場死寂。
所有教官的槍口同時垂下。
林川緩緩放下望遠鏡。
李小虎自己爬起來重新站好，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在極端壓力下，身體本能選擇了違背命令的生存反應。
“繼續。”林川的聲音比子彈還冷。
錢正義的輪椅發出“嘎吱”聲響。
這位失去雙腿的老兵突然調轉槍口，三發點射打在李小虎腳邊，濺起的碎石在少年小腿上劃出血痕。
“站直了！”他怒吼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真打仗時你動一下，死的是一整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