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從小腿傳來,但她咬緊牙關繼續前進。
這就是林川要教給他們的:疼痛不是停止的理由,死亡才是。
周敏跪在泥潭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看著葉雨小小的身影在泥漿中掙紮,突然轉向蕭衛華:“您就這樣看著?”
老將軍的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你以為我不心疼?但十年後,他們會感謝今天的每一顆子彈。”
第二輪開始時,意外發生了。
“噠噠噠——”
機槍的咆哮聲中,秦銳的右肩突然爆出一朵血花。
子彈貫穿鎖骨下方肌肉的悶響讓整個訓練場瞬間凝固。
“秦銳!”章香怡的尖叫劃破長空。
鮮血在渾濁的泥水中暈開,像一朵妖豔的花。
秦銳的身體猛地一顫,發出一道沉悶哼聲,左手下意識捂住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湧出。
“醫療組!快!”周敏幾乎是跳了起來,白大褂在泥潭邊沾滿泥漿。
陳醫生已經提起醫療箱往前衝,卻被林川一個側步攔住。
“繼續訓練。”林川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或者退出尖刀班。”
蕭衛華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老將軍的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林川!這已經超出訓練範疇!”
林川沒有回答,而是從戰術腰包裡掏出一包止血紗布,精準地扔在秦銳麵前。
“選擇。”林川重新架起機槍,“三十秒。”
泥潭中的秦銳臉色慘白,嘴唇因失血而微微發青。
他的右手已經使不上力,隻能用左手艱難地去夠那包紗布。
“我來幫你!”葉雨突然調轉方向,小小的身軀在泥水中拚命向秦銳爬去。
“不許幫忙!”林川的吼聲伴隨著一梭子彈打在葉雨前方,泥水濺了她一臉,“這是單人科目!”
葉雨被震得耳膜生疼,卻依然倔強地向前蠕動:“他會失血休克的!”
“二十五秒。”林川的聲音像在宣讀判決書。
秦銳的左手終於抓住了紗布。
他用牙齒撕開包裝,顫抖著將紗布按在傷口上。
鮮血很快浸透了第一層,但他咬著牙,用牙齒和左手配合,硬是將紗布纏在了肩膀上。
“報告……完成……”秦銳的聲音虛弱卻堅定,他的作訓服已經被血和泥漿浸透,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林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繼續前進。”
周敏終於忍不住了,大步走到林川身邊:“夠了!訓練暫停!”
訓練場上一片死寂,隻有秦銳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他已經向前爬了十幾米,身後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林川緩緩放下機槍,目光掃過每一張或憤怒或恐懼的臉:“在戰場上,你們會因為隊友受傷就放棄任務嗎?”
沒有人回答。
“在敵後行動中,醫療救援會在三十秒內趕到嗎?”
泥潭中的學員們低下了頭。
“今天隻是一處槍傷。”林川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明天可能是斷肢,是內臟破裂,是顱骨穿孔。你們準備好麵對這些了嗎?”
葉雨的小臉上滿是泥漿和淚水,但她搖了搖頭,繼續向前爬去。
趙平凡已經完成了第一個來回,正沉默地開始第二個。
王浩的眼中燃燒著某種可怕的火焰,動作比受傷前更加迅猛。
周敏的手慢慢從機槍上鬆開。
她看著秦銳艱難卻堅定的身影,突然明白了林川的用意——
這不是懲罰,而是一堂關於生存的終極課程。
“醫護組待命。”蕭衛華最終下令,“訓練繼續。”
陳醫生不可置信地看著校長:“您就縱容他這樣?秦銳會感染的!”
“他們將來要去的地方,”蕭衛華的聲音突然蒼老了十歲,“比這泥潭臟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