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信號彈的餘暉還未完全消散在戈壁的燥熱空氣中，趙平凡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滑出原先的位置。
他很清楚，在這片坦蕩如砥的峽穀裡，剛才那道刺眼的紅光早已將自己的坐標暴露無遺。
但——這恰恰是他想要的。
“沙沙——”
細微的摩擦聲從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滲來。
兩道呼吸聲都壓得極低，卻瞞不過他經過千錘百煉的聽覺。
趙平凡背抵著塊半人高的風化石，指尖漫不經心地叩擊著腰間信號槍的合金外殼。
他非但沒有隱匿身形，反而如磐石般佇立在光影交界處，像尊蓄勢待發的青銅雕像，靜候著自投羅網的獵物。
東北側沙丘後，曾波的迷彩服早被汗水浸透。
“操！”四十米外的李成剛猛地攥緊信號槍，指節因用力泛白，“怎麼撞上這尊瘟神？雷虎那身板都被他揍得像散架的杠鈴。”
“慌個屁。”曾波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沙粒混著唾沫咽進喉嚨，“他就單槍匹馬，咱倆捆一起還收拾不了？”
李成剛喉間發出含糊的咕噥：“這小子邪門得很，要不……咱真聯手上？”
“正合我意。”曾波的戰術靴碾過塊尖石，眼中閃過狠戾，“我正麵硬剛，你繞後繳械。”
戰術頻道裡傳來電流雜音，兩人再無廢話。
曾波故意踩碎腳邊的頁岩，清脆的“哢嚓”聲在空曠峽穀裡格外刺耳。
趙平凡唇角勾起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腳步聲的變奏早已暴露他們的算盤——故意製造的響動裡藏著試探，側翼愈發清晰的窸窣分明是迂回的信號。
他故意讓左肩微微下沉，右臂看似隨意地搭在石麵上，實則將西北方的動靜儘收耳底。
“動手！”
曾波的暴喝與身影同時竄出，右爪如鷹隼撲兔直取咽喉，左掌卻以更刁鑽的角度斜切腰間信號槍。
幾乎同一刹那，李成剛的掃堂腿帶著破空聲襲來，黃沙被靴底掀起道弧線，精準封死所有下盤閃避空間。
兩道身影如鐵鉗般合攏，空氣仿佛都被這淩厲攻勢壓縮得凝滯。
就在爪風與腿影即將觸及身體的刹那，趙平凡的脊椎突然做出個違背生理常識的彎折。
曾波的指尖擦著他鼻尖掠過，甚至能帶起道細微的氣流，而他撐在地麵的右手驟然發力，左腿如蓄勢已久的彈簧猛然彈出。
“哢！”
腳背精準撞在曾波手腕尺骨與橈骨的間隙，那聲骨骼震顫的悶響讓曾波慘叫著鬆開手，信號槍在空中劃出道銀亮的拋物線。
李成剛的掃堂腿已至腳踝三寸，趙平凡卻以撐地的右手為軸心，整個身體驟然旋成道高速轉動的陀螺。
左腿借著旋轉之勢甩出道完美的圓弧，不僅險之又險地避開掃堂腿，足尖更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重重抽在李成剛的肩窩。
“砰！”
沉悶的撞擊聲裡，李成剛像被重錘砸中的沙袋踉蹌後退，戰術背心裡的水壺撞在岩石上發出哐當巨響。
而趙平凡借著旋轉的慣性，身體在空中劃出道流暢的弧線，右手如長鯨吸水般精準接住落下的信號槍。
當他以鯉魚打挺的姿勢穩穩落地時，兩支黑洞洞的槍口已分彆鎖定兩人咽喉。
“最好彆動。”他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目光掃過曾波仍在顫抖的手腕，又落在李成剛捂著肩窩的狼狽模樣。
曾波看著自己發麻到失去知覺的右手，瞳孔驟然收縮：“你……從一開始就看穿了我們的戰術？”
趙平凡緩緩點頭，左手食指輕叩著繳獲的信號槍：“5集團軍講究虛實結合，12集團軍的‘絞殺腿’偏愛上下聯動。這些在昨晚分析各部隊戰術錄像時，就已刻進我的肌肉記憶裡。”
李成剛臉色煞白如紙，肩頭的劇痛讓他冷汗直冒：“你們連各部隊的格鬥風格都做了針對性研究？”
趙平凡忽然笑了，嘴角揚起的弧度裡帶著種洞悉一切的從容：“兵書上說知己知彼，可不是句空話。”
少年說完，隻是扣動扳機。
“砰！砰！”
兩發紅色信號彈衝天而起。
“5集團軍18號，淘汰！”
“12集團軍7號，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