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蕭衛華猛地一拍桌子,實木桌麵發出沉悶的巨響,上麵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林川!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蕭衛華的怒吼如同驚雷,在辦公室裡炸響,“啊?!你以為你是什麼?孤膽英雄?還是他媽的複仇天神?!誰給你的權力私自退役?!誰給你的權力單槍匹馬殺到東京去?!你把軍隊當什麼了?!你把紀律當什麼了?!”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川臉上。
林川筆直地站著,低著頭,承受著這滔天的怒火,一言不發。
他能感覺到蕭衛華的憤怒是真實的,是出於關心和恨鐵不成鋼。
這讓他心中那份因為擅自行動而產生的愧疚感,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勒得他有些窒息。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簍子?!東京那邊現在亂成一鍋粥!木藤總部被炸,影響有多大你知道嗎?!國際上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你讓我們多被動?!”
蕭衛華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林川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為了救你妹妹?是!曉曉是我們優秀的戰士,是我們的戰友!救她,義不容辭!但那是國家的事情!是組織的事情!不是你林川一個人的事情!我們有我們的方法和程序!你呢?!你乾了什麼?!脫下軍裝,跑去把人家老窩都端了!你……你簡直無法無天!”
蕭衛華繞著林川走了兩圈,怒火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越燒越旺:
“你眼裡還有沒有組織?還有沒有紀律?!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次行動,我們前期為了營救曉曉做的很多部署和努力,都可能因為你打草驚蛇而前功儘棄!”
提到曉曉,林川猛地抬起頭,眼中那冰封的湖麵終於裂開一道縫隙,急切和擔憂洶湧而出:
“校長!曉曉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也是支撐著他從東京殺回來的唯一信念。
蕭衛華看著他那急切的眼神,怒火稍稍一滯,但語氣依舊嚴厲:“現在知道關心了?你殺得痛快的時候想過可能帶來的後果嗎?!!”
頓了一下,蕭衛華語氣稍微緩和:“人沒事,隻是精神刺激有點大。目前在醫院觀察,問題應該不大。”
林川聞言,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有,竹葉青那丫頭,帶著人幾乎把木藤在中東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了!現在整個中東地下世界都在震動!‘血狼’風頭一時無兩,但也成了眾矢之的!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你讓他們以後怎麼立足?怎麼發展?”
聽到“血狼”的消息,林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有對兄弟們行動的欣慰,也有對他們處境的擔憂。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指揮和過問血狼的事情。
他低下頭,聲音帶著沙啞和徹底的疲憊,重複著之前的話:“我……我知道錯了。校長,我……我現在已經不是軍人了。我上交了標識,申請了退役……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
“放屁!”蕭衛華又是一聲怒吼,直接爆了粗口,“誰同意你退役了?!啊?!部隊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你遞交申請我就得批?!老子沒批!你那叫擅自離隊!叫逃兵!懂嗎?!”
林川愣住了,猛地抬起頭,看向蕭衛華,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重新燃起的微弱火光。
那火光,是希望,也是一種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蕭衛華看著他這副樣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依舊嚴厲,但那股純粹的怒火似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複雜情緒:
“怎麼?以為脫下那身皮就沒事了?告訴你,林川,你想得美!”
他走到辦公桌後,拿起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經過組織研究決定,鑒於你林川同誌,在境外期間,無組織無紀律,擅自行動,造成極其惡劣的國際影響和潛在戰略風險,現作出如下處分:”
“一,撤銷其原有一切軍職!”
“二,給予記大過處分一次!”
“三,即日起,軍銜降為列兵!”
他盯著林川,一字一句地說道:“兵,你可以繼續當!這是組織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但想當軍官?門都沒有!給老子從新兵開始做起!滾回你親手組建的天狼特種部隊,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說!”
林川聽著這一連串的處分,尤其是最後那句“滾回天狼”,心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狂喜湧上心頭,衝得他眼眶發熱。
他還能留在部隊!
還能穿那身軍裝!
雖然是從最低的列兵開始,雖然失去了所有職務和榮譽,但這意味著,國家沒有放棄他!
蕭衛華沒有放棄他!
“是!校長!我……我一定深刻反省!”
林川挺直胸膛,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哽咽,敬了一個雖然標準,卻顯得有些倉促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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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的眼眸深處,似乎有冰層在融化,雖然依舊寒冷,但至少,有了一絲活水。
蕭衛華看著他眼中那重新亮起的光,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嚴厲:
“關於血狼那邊,竹葉青做得不錯,但也太張揚!你找個機會,用你的方式聯係她,讓她穩著點!彆剛出狼窩,又入虎口!現在,立刻給我滾去天狼基地報到!一分鐘都不準耽擱!”
“是!明白!”林川大聲應道,再次敬禮,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辦公室。
腳步似乎比來時輕快了一絲,但那深植於背影中的孤寂與沉重,卻並未完全散去。
看著林川離開的背影,蕭衛華臉上的嚴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