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縣的秋陽斜斜切進賬房窗口時,蘇清月正對著滿桌竹簡發愁。張天奇推行的"積分製"讓賬本變得比禦膳房的菜單還複雜,她捏著毛筆,指尖在"王二虎換鹽巴十斤"的記錄上頓了頓,忽然看見竹簡夾縫裡露出半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像被風吹散的螢火蟲:"豆大的字,比不上你眼大;米白的紙,比不上你臉白。"
毛筆"啪嗒"掉進硯台,墨汁濺上她袖口。蘇清月心跳加速,慌忙環顧四周,確定賬房裡隻有她一人,才敢湊近紙條——這分明是情詩!而且,這字跡...怎麼看都像張天奇的鬼畫符。
"蘇幕僚在看什麼?"
張天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得她慌忙把紙條塞進袖口。他晃著折扇走進來,肥臉上掛著狡黠的笑,腰間的玉佩隨著步伐輕晃——那是她送的賭注,此刻卻像顆發燙的石子,灼得她掌心發慌。
"沒什麼。"她轉身整理竹簡,卻不小心碰倒了硯台。張天奇眼疾手快接住,指尖擦過她手背:"小心點,這硯台比本縣的頭還硬。"
"縣太爺的頭自然硬,畢竟厚臉皮。"蘇清月挑眉,卻在看見他袖口露出的蜜餞碎屑時,想起昨夜他熬夜算賬時,偷偷塞給她的那塊桂花蜜餞。
"喲!這詩寫得不錯!"張天奇忽然從她袖口抽出紙條,大聲念道,"豆大的字...蘇幕僚,這是誰寫的?"
"我...我不知道!"蘇清月咬牙,伸手去搶紙條,卻被他舉高避開。陽光穿過他指縫,在紙條上投下細碎的光影,映得那兩句詩格外清晰。
"不知道?"張天奇挑眉,忽然掏出毛筆,在紙條背麵龍飛鳳舞寫下一行字,"不過美人若想看真詩,今晚子時來屋頂。"
"誰要看!"蘇清月跺腳,卻在他轉身時,看見他耳尖泛起的紅暈——原來這登徒子,也會害羞。
子時的月光比酥酪還柔,蘇清月踩著瓦片爬上屋頂,心跳得比早朝時的鼓點還快。她告訴自己,隻是去拆穿張天奇的惡作劇,絕不是因為好奇那所謂的"真詩"。
"蘇幕僚!"張天奇的聲音從屋脊傳來,他舉著蠟燭晃了晃,肥臉被燭光映得通紅,"看好了——"
他將紙條貼在牆上,蠟燭湊近時,黃褐色的紙麵上漸漸浮現出字跡。蘇清月瞪大眼,隻見四句藏頭詩緩緩顯形:"蘇小茶美,縣令心悅。"
"這是...藏頭詩?"她輕聲問,指尖觸到紙麵,還帶著蠟燭的餘溫。
"對啊!"張天奇咧嘴笑,卻不小心讓蠟油滴在手上,"嘶!疼疼疼...本縣特意用蜜餞水寫的,烤一烤就顯形,厲害吧?"
蘇清月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忽然笑出聲——這人哪像個縣令,分明是個變著法兒討姑娘歡心的傻小子。
"誰要你心悅!"她故意板著臉,"縣太爺的心悅,比螢火蟲的光還短暫。"
"那本縣心塞行不行?"張天奇假裝歎氣,"心塞到吃不下蜜餞,睡不著覺..."
"油嘴滑舌!"蘇清月轉身要走,卻因瓦片濕滑踉蹌著後退,撞進一個柔軟的懷抱。張天奇的肚皮像團,裹住她的後背,帶著蜜餞和陽光的味道。
"小心!"他伸手扶住她腰,卻在觸到她玉佩時,慌忙縮回手,"對不住,本縣不是故意的..."
"笨蛋!"蘇清月掙脫開來,卻在看見他慌亂的模樣時,忽然軟了語氣,"下次再搞這種荒唐事,我...我就讓春桃抽你!"
"春桃抽不動本縣。"張天奇撓頭,"不過你要是想抽,本縣把背伸過來。"
月光下,他的影子和她的疊在一起,像幅歪歪扭扭的畫。蘇清月望著遠處的麥田,忽然想起白天賬本裡的情詩——或許,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有些心意不必太過隆重,隻要能在這屋頂上,一起看蠟燭烤出的藏頭詩,就已經足夠。
"回去了。"她輕聲說,"明天還要查賬。"
"好。"張天奇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看過的言情小說,男主角在女主離開時總要喊一句肉麻的話。他張嘴想喊,卻隻憋出一句:"路上小心螢火蟲!"
蘇清月頓住腳步,轉身時嘴角上揚:"縣太爺還是小心自己吧,彆被螢火蟲絆倒摔破肚皮。"
"摔破肚皮正好,"張天奇咧嘴笑,"讓你看看本縣肚子裡的墨水——都是給你寫的情詩!"
她沒有說話,卻在躍下屋頂時,聽見他的嘀咕:"其實還有一句沒寫...‘心悅蘇小茶,勝過愛蜜餞’。"
淚水忽然湧上眼眶,蘇清月慌忙抹掉——她竟被一個胖縣令的荒唐情詩,感動得想哭。
回到房間,她摸出紙條,對著月光細看。藏頭詩的筆畫裡,還夾雜著幾處墨點,像是他寫字時手抖留下的。她忽然想起他白天在賬房裡,假裝不在意卻偷偷觀察她表情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
"張天奇,"她輕聲說,"你這傻子...怎麼就這麼會讓人心動呢?"
窗外的螢火蟲撲棱棱飛過,像極了他眼裡的星光。蘇清月將紙條夾進賬本,卻在合上時,看見竹簡上的"積分製"記錄——原來他早已在日常的柴米油鹽裡,藏滿了不為人知的心意。
而她,終於不再逃避自己的心意——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讓她在這亂世裡,遇見一個用賬本寫詩、用荒唐藏真心的胖縣令。
至於那未說出口的後半句情詩,她想,總有一天,會從他嘴裡聽到的。
畢竟,清水縣的月光那麼長,他們還有很多個夜晚,可以一起看螢火蟲,一起烤藏頭詩,一起把日子過成最甜的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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