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裡塞著粗布,根本發不出丁點聲音,唇乾舌燥的,也泛起了一絲困意。
“成哥,這人要是被賣到了深山裡,一輩子都跑不出來了吧?”
“可不是麼?連綿的深山,走幾天幾夜也出不來,前後不著店的,敢跑的話,遲早被野豬吃掉!”
林奕歡聽到這些話,整個人就像被浸泡在冰水裡,透心地涼。
真是恨死了林建國那個畜生!
她眼含淚水,抬頭望著那昏暗的吊燈,每一秒對於她來講,都是無比絕望。
腦海裡閃過從認識顧司野的那一刻起,他走進她生命裡,讓她覺得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他們之間所有幸福的點滴……像黑暗絕望中,閃爍出的微弱光芒,支撐著她不至於完全崩潰。
那年,顧家老宅的院子裡——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輕灑在年少的他身上,他穿著白色襯衣在畫架前畫畫,就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人兒。
“司野哥哥,你這畫的什麼呀?”她圍繞在他身邊。
“向日葵,像嗎?”顧司野很溫暖,笑容也好看,轉眸看了她一眼,“送給你的生日禮物,聽郭姨說你喜歡向日葵。”
“哇!謝謝司野哥哥!”
那年的夏天,她開心得像個小公主,可喜歡跟著母親去顧家。
還有一次,她跟著他們一起到附近的小溪裡去抓魚,大家都是偷偷溜出去的,都很興奮。
她不小心滑進了水裡,裙子濕透了。
顧司野去撈她的時候,也踩在同樣的地方滑進溪水裡,水流不大,也很淺,但是也濕了衣裳。
他倆坐在水裡手拉手,嘻嘻地笑著。
回到家的時候,自然就挨了罵。
常雪如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還動手要打五歲的小奕歡,是司野哥哥阻止了。
他說,“你要打就打我!是我帶著奕歡出去的!並不是她帶我出去的!”
那天,常雪如氣到差點吐血,揮起的巴掌狠狠握緊成拳!
她嚇得好幾天沒去顧家。
顧司野用自己攢的零花錢,給她買了一支昂貴的鋼筆,給她送家裡了。
她一直舍不得用,珍藏著……
後來才知道,那支鋼筆的價格,都夠她跟媽媽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這樣的回憶太多太多,直到7歲那年,西洲哥哥出事,顧司野第一次動手打了她。
然後一直責怪她,疏離她,冷落她,欺負她。
她理解他失去哥哥的痛苦,仿佛隻有這樣,他的心情才會好受一些,所以她一直默默承受著。
直到五年前,他以威脅她母親的方式,提出要跟她結婚。
因為心裡一直愛著那個少年,林奕歡答應了……以為自己可以感化他……以為誤會可以消除。
而如今,日子終於好了一點點……
“司野哥哥,你還能找到我嗎?”林奕歡在心裡默默呼喚著,她不想就這樣跟他分彆。
她愛他,還想為他生兒育女。
此時的顧司野,坐在黑色賓利裡,他等待著手下的反饋,視線死死地盯著前方,沒有任何焦點。
胸口像被巨石壓住,沉悶得幾乎無法呼吸!
心底是一片翻湧的海,懊悔、憤怒、恐懼交織在一起,將他逼向深淵。
他根本接受不了林奕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