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索菲王子啊,在顧家出的事,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常雪如心裡的石頭落地。
顧西洲輕輕頷首,眼神澄澈,“阿姨,我想……在這老宅裡轉轉。”聲音禮貌,想征得同意。
“好,好好。”女人麵帶笑意,甚至因為他的身份,與他身上此時自帶的氣場,而變得有點慌,“你隨便逛……隨便逛。”
然後轉眸笑著對韓媽說,“快去沏茶,準備果盤。”
“哥,我們上樓吧!”顧司野拉著他便往前,在西洲麵前,一點也不像那個顧氏集團掌舵的霸總,反而像個孩子。
簷角的青瓦,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雕梁畫棟依舊精致。
老藤攀滿院牆,卻被修剪得井井有條,記憶裡,顧爺爺還時常親自修剪呢。
顧西洲跟隨司野一同穿過沉沉的黑檀木門檻,落腳聲在石磚鋪就的地麵上回響,像是踏進了歲月深處。
小時候他在顧家的身影,在記憶深處顯現。
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
那些童年時嬉鬨、讀書、撒嬌、與顧爺爺學認字的畫麵,一一浮現,顧西洲心頭泛起說不清的情緒。
廊下的風鈴仍舊掛著,叮叮當當,風一吹便響。
他仿佛還能看到小時候的自己,正踮腳去夠那隻風鈴,被爺爺一把溫柔抱起來。
“小心啊,這很危險,西洲喜歡的話,爺爺摘下來送給你。”
“不用了,爺爺,西洲喜歡這個聲音!”
顧西洲一步步往前,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司野在一旁叨叨,記憶拉回到小時候。
院子裡那棵老槐樹,也還在。
枝乾已然遒勁挺拔,粗壯得需兩人環抱,但樹下還留著那個石桌,他小時候跟顧爺爺總在那裡下棋。
院子裡,還有另外一棵樹,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是爺爺親手種的。”顧西洲走上前,指尖輕撫過樹乾紋理,仿佛在觸摸時光深處某段溫暖的記憶。
那天場景曆曆在目。
“當時爺爺說,它會一直陪著我長大。”他聲音輕得近乎呢喃,眼眶卻悄悄紅了。
樹已經開花了,白色小花在春風中搖曳,淡淡的香氣滲入每一縷空氣裡。
“它還在……爺爺卻不在了。”
顧司野站在他身後,望著哥哥單薄的背影,心裡堵得慌。
他沒打擾,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隻是輕聲說道:“爺爺在的時候,一直在堅信你還活著,但是不清楚索菲王室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所以……爺爺一直沒有把你的身世告訴給我們。”
顧西洲紅著眼眶,深吸一口氣,“爺爺真的為我付出了很多。”
良久,他緩緩起身,環顧四周。
又往屋子裡走去,樓梯轉角的老掛鐘、廳堂牆上那幅《江山千裡圖》……
這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一切都維持著當年模樣,像是一座被時光封存的記憶館。
顧司野望著他,聲音低啞卻堅定:“哥,歡迎你回來!”
兄弟之間無需多言,那一聲“哥”,已將漫長的空白填滿。
常雪如一直在暗處望著顧西洲。
他身姿挺拔,氣質內斂溫雅,那與世無爭的樣子,溫柔得令人心悸。
常雪如的手,輕輕搭在窗台,指節微白。
她想起了二十年前——
這孩子也這麼溫柔懂事,小小年紀不哭不鬨,聰明得驚人。
老爺子一口一個“西洲最像我”,每次摸他腦袋時的眉開眼笑,都像在敲打她心頭。
她是顧家的女主人,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