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能服於人。——劉備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衝擊著林凡的心防:是時光錯位的荒謬感?是與摯愛長久分離的錐心之痛?還是對這翻天覆地巨變的震驚?冰冷的神級心境,在這一刻竟出現了劇烈的漣漪。
他強迫自己壓下翻湧的心緒,神念瞬間收縮,如同精準的探針,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與忐忑,鎖定了地球上某個特定的坐標——華夏,江南市,他和陸雪曾經那個承載著無數溫馨回憶的小家所在。
神念穿透下方星球那層薄紗般的星球防禦陣法光暈這陣法似乎對他並無阻礙),如同無形的巨眼,俯瞰而下。
沒有預想中熟悉的小區、街道、樓房。
映入神念感知的,是一座巨大的、高聳入雲的宏偉城牆!
牆體呈現出冰冷的銀灰色合金質感,表麵流淌著複雜的、自行運轉汲取靈氣的防禦符文,能量流動時發出低沉的嗡鳴。城牆蜿蜒如山嶺,將一片廣袤的區域環抱其中,形成了一座壁壘森嚴的金屬巨城。城內,數百米高的建築鱗次櫛比,許多建築的表麵覆蓋著巨大的、不斷變幻畫麵的靈氣光屏,展示著各種信息或廣告。空中,流線型的懸浮梭車沿著預設的、散發著微光的空中軌道高速穿梭,發出輕微而高效的破空聲。地麵上,穿著各異的行人步履矯健,身上隱隱流轉著修煉過的靈力光澤,最普通者,其氣血之旺盛、筋骨之強健,竟真的堪比修真界築基初成的修士!
而林凡原本“家”所在的那個小小坐標點,此刻,正位於這座巨大雄城的正南門外。
就在那裡,就在那冰冷巍峨的合金巨牆之下,能量符文流轉的龐大城門前方,一場對峙正在進行!
十幾個身著統一製式赤紅鎧甲的人影,如同燃燒的火焰,散發著毫不掩飾的淩厲氣息,將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圍困在中央。
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白衣女子。她背對著林凡神念探知的方向,身姿清瘦卻挺直如雪嶺寒鬆,一頭如瀑青絲簡單束在腦後,透著一種骨子裡的倔強與清冷。她正張開雙臂,以一個絕對保護的姿態,緊緊護著身後的少年。
而那個被她護在身後的少年……
林凡的心神,在看清少年麵容的刹那,如同被一柄無形的萬鈞重錘狠狠擊中!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身形挺拔,眉宇間帶著一股初生牛犢般的銳氣和不屈。他的臉龐輪廓……那鼻梁的弧度,那緊抿的嘴唇線條,甚至那因為憤怒和戒備而微微揚起的下巴,都與林凡年少時近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唯有那雙眼睛,像極了記憶深處妻子陸雪的清澈明亮,此刻卻燃燒著熊熊怒火,倔強地瞪著周圍那些赤甲身影。
白衣女子似是感應到林凡那跨越遙遠星空投射而至的強大神念窺探,猛地轉過頭,清冷的目光帶著警惕和決然,朝著林凡所在的高空方向掃來!
就在這一刹那!
林凡的神念,清晰地“看”到了那張日夜縈繞在他心頭的容顏!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了。
星空中,林凡挺拔的身軀猛地一震,宛如被一道毀滅性的神雷當空劈中!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如同失控的巨錘,瘋狂地撞擊著胸腔!
那張臉!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午夜夢回、支撐他在神禁之地無儘廝殺中活下來的臉!
依舊是清麗的眉眼,隻是褪去了少女時代的柔和,增添了歲月的堅韌和風霜打磨出的清冷。肌膚依舊白皙,但眉宇間卻鎖著一縷深深的疲憊與揮之不去的憂慮。正是他魂牽夢繞、刻骨銘心的妻子——陸雪!
十六年的漫長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些許痕跡,卻未能磨滅那份烙印在林凡靈魂深處的熟悉與眷戀。
“雪…兒…”兩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艱難無比地從林凡的喉嚨深處滾燙地擠壓出來。所有的冷靜、所有的謀劃、所有的仇恨,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十六年的分離,十六年的尋找,十六年的擔憂煎熬……所有積壓的情感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在這一記確認的目光中被徹底點燃引爆!
林凡周身壓抑的恐怖氣息再也無法束縛!
轟——!
以他身體為中心,一股肉眼可見的、混雜著狂暴混沌氣流與撕裂性空間風暴的能量漩渦轟然爆發!漆黑的虛空背景被瞬間扭曲、撕裂,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靜水麵,泛起劇烈猙獰的褶皺!他腳下的空間屏障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寸寸龜裂,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痕!
狂暴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荒巨獸,瘋狂地衝擊著星空中稀薄的氣體介質,引發無聲卻劇烈的波紋,瞬間掃過附近漂浮的小型隕石碎片。那些碎片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響,便在觸及這能量風暴邊緣的刹那,無聲無息地化為宇宙塵埃,徹底湮滅!
“林大哥!”紫萱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足以令神王驚悸的狂暴氣息震得臉色煞白,驚呼出聲。她從未見過林凡如此失控的狀態,那氣息中蘊含的毀滅意誌讓她靈魂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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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下方巨大城牆下那個纖細的身影,眼底深處,冰冷的殺意與灼熱的狂喜如同兩條糾纏廝殺的狂龍,劇烈翻湧,幾乎要衝破眼眶!
妻子陸雪!那個少年…那是他的骨血!是他們十六年前分離時留下的血脈延續!
可此刻,她們母子,正被一群殺氣騰騰、身著火焰神殿製式赤甲的家夥圍困!
火焰神殿!又是火焰神殿!
如同附骨之蛆,如同索命惡鬼!他們竟敢!竟敢將染指的魔爪伸向他的家人!伸向他在這廣袤宇宙中僅有的、最珍視的逆鱗!
“穹蒼…火焰神殿…”林凡的聲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冰刮過地獄的岩石,每一個音節都蘊含著熔岩般沸騰的殺意和無邊無際的血腥風暴,“你們…找死!!!”
江南巨城,南天門。
由特殊合金鍛造、表麵流淌著如水流淌般能量符文的巨大城門,在午後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而威嚴的光澤。門前開闊的緩衝廣場上,氣氛卻凝重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十幾名火焰神殿的赤甲衛士,如同十幾簇燃燒的烈焰,將陸雪和林念母子牢牢圍在中央。他們手中的赤色長矛斜指地麵,矛尖吞吐著灼熱的氣浪,靈能激發狀態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鎖定了中央的兩人。為首的小隊長,一個臉上帶著一道醒目刀疤的魁梧漢子,眼神如同禿鷲般盯住陸雪,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和逼迫:
“陸雪!神侍大人法旨,不容違抗!交出林凡留給你們的至寶,告訴我們關於林凡的線索,或可饒你母子性命!若再執迷不悟…”刀疤臉小隊長握著長矛的手緊了緊,矛尖赤芒陡然暴漲一截,“……休怪我等執行神諭,格殺勿論!將這孽種,一並焚滅!”他充滿惡意的目光掃過陸雪身後緊握雙拳、雙目噴火的林念,“孽種”二字刻意說得極重,如同鞭子抽在林念心上。
林念的胸膛劇烈起伏,一股灼熱的血氣直衝頂門,稚嫩的臉上瞬間漲得通紅,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幾乎要滲出血來。少年的自尊和血脈中那股天生的桀驁被徹底點燃,他猛地向前一步,擋在母親身前,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帶著一絲破音的顫抖:
“住口!什麼狗屁神諭!那是我爸留下的東西!憑什麼給你們這些強盜!你們這些神殿的走狗,除了仗勢欺人還會什麼?有本事衝我來!”他周身濃鬱的靈氣本能地運轉起來,帶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氣勢,竟試圖推開眼前指向母親的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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