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誌。——蘇軾
他身後，幾位氣息深沉如山嶽、明顯是頂尖修士的核心高層，臉色同樣煞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悸。
“報告！”一個年輕的技術員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幾乎破音，“目標區域…能量反應…徹底消失！絕對湮滅級！包括…包括先前鎖定的六個超高能級目標源…全部…徹底湮滅！未檢測到任何生命殘餘信號！空間結構正在修複，但修複速度異常緩慢，殘留能量特征…無法識彆！數據庫比對無結果！初步分析…是一種全新的、極端純粹的…寂滅法則屬性！”他的聲音到最後已是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聲帶。屏幕上，那片代表湮滅核心區域的刺目紅色警報圈正在瘋狂閃爍。
“寂滅法則…”龍鎮嶽低沉地重複著這個詞，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鐵塊。他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指關節因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爆鳴。“監控衛星呢？‘天眼’高維陣列最後的捕捉畫麵？立刻調取！我要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正在調取！”另一名技術員額頭布滿汗珠，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化為一片殘影。主屏幕劇烈閃爍，切換。在一片劇烈扭曲、如同信號不良的光影噪點中，隱約能看到六個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光團懸浮在虛空中。其中一個光團呈現出純粹而暴烈的金色，散發出焚儘萬物的恐怖氣息，正是迦樓羅的核心神焰。另外四個顏色各異、氣息詭譎陰沉，如同潛伏在陰影裡的毒蛇。而第六個光團最為奇特，呈現出一種模糊的、不斷變換形態的混沌色澤，仿佛一團凝聚的虛空本身。
畫麵異常模糊，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恐怖力量乾擾扭曲。緊接著，便是無數道深邃漆黑、邊緣纏繞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混沌電芒的裂痕憑空出現！它們並非切割，而是如同最冷漠的判官筆，瞬間貫穿、覆蓋了那六個凝固的光源！
然後，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宣泄的洪流。隻有無聲的崩解。那六個象征絕對力量的光團，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水滴，瞬間化為無數璀璨卻冰冷的光雨，又在下一個瞬間徹底黯淡、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畫麵到此強行中斷，後續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純粹的空白和那幾道猙獰的空間傷痕。
“嘶——！”
即使隔著屏幕，即使隻是模糊的影像，幾位核心高層還是同時倒抽一口冷氣，眼中的駭然幾乎要溢出來。那無聲的湮滅，比任何驚天動地的爆炸都更令人恐懼。
“三息…最多三息！”一個白發蒼蒼、穿著洗得發白的舊道袍的老者，聲音乾澀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是神跡局首席空間與能量分析專家，同時也是玉虛宮派駐此地的長老——玄誠子。他枯槁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屏幕上的時間戳標記。“六個目標！至少一位神王境巔峰！另外五個…其中四個至少是神級三重天！那個混沌形態的…恐怕是虛空行走者！三息…徹底抹除！連神格、神魂本源痕跡都未留存絲毫！這…這已經不是力量層麵的碾壓…”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驚恐，“這是…從根本上否決他們的存在！從法則層麵將其徹底格式化！出手者…難道是…那傳說中早已絕跡的…”
他沒有說出那個詞，但眼中深深的恐懼和敬畏已經說明了一切。整個主控大廳的溫度仿佛都驟然下降。
龍鎮嶽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滔天巨浪和那幾乎要衝破喉嚨的驚悸。當他再次睜眼時，那鷹隼般的目光已化作兩柄淬火的利刃，鋒芒四射：“立刻啟動最高級彆預案‘歸墟’！所有部門進入最高戰備狀態！通知至尊殿堂、玉虛宮、天師府及所有登記在冊的古世家！啟動最高級彆信息屏蔽！目標區域……坐標鎖定！全頻道封鎖！任何未經許可靠近者，無論身份，格殺勿論！”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鐵血的威嚴。
他猛地回身，銳利的目光掃過身後幾位臉色煞白的高層和下方噤若寒蟬的工作人員：“‘龍牙’特遣隊在什麼位置？”
“報告！‘龍牙’特遣隊第三、第五分隊已在坐標區域外圍三百公裡處完成緊急部署！‘燭龍’級軌道湮滅炮陣處於預備激發狀態！隨時待命！”一名肩扛大校軍銜的軍官立刻肅立回應。
“好！”龍鎮嶽眼中寒光一閃，“讓他們原地待命，沒有我的直接命令，不得進入目標核心區百裡範圍！建立絕對隔離帶！同時，調集‘諦聽’小組所有資源，動用最高權限，我要知道，”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空白的屏幕區域，聲音低沉而凝重，每一個字都砸在眾人心頭，“…在我們的土地上，完成了這場…弑神之戰的存在，究竟是誰？！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
華夏，昆侖山脈深處，至尊殿堂。?
這裡並非現代建築，而是一片懸浮於萬丈高空雲海之上的古老宮殿群。雲霧繚繞，仙鶴振翅，巨大的浮空島嶼上，亭台樓閣散發著源自洪荒的蒼茫氣息，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的液滴流淌於玉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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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核心的“問道峰”頂，一座通體由蘊含著星辰光輝的“周天星蘊玉”雕琢而成的大殿內。巨大的殿門緊緊封閉著，隔絕了外界一切氣息。殿內空曠無比，唯有最中央懸浮著一麵巨大的、如同水波般蕩漾的古樸銅鏡虛影——昆侖鏡的一縷投影。
一位身著樸素麻衣、麵容模糊不清、整個人仿佛與周圍的空間法則融為一體的老者，正靜靜“看”著鏡中呈現的景象——正是那片殘留著恐怖空間裂痕、彌漫著純粹死寂與寂滅氣息的區域。在他的感知裡，那裡殘留的法則痕跡，如同黑夜中燃燒的幽藍火焰，醒目得令人靈魂顫栗。
“……”麻衣老者沉默著。他那模糊不清的麵容下，仿佛有億萬星河在無聲地生滅、演化、崩潰。時間仿佛在這大殿內失去了意義。半晌，一聲幾乎微不可聞、卻帶著萬古滄桑意味的歎息，才在空曠冰冷的殿宇內幽幽回蕩。
“淨土…非淨土。劫起…亦或…轉機？”他的聲音縹緲不定，如同來自遠古時空彼端的低語，充滿了莫測的玄機。隨即，他抬起枯瘦如古藤般的手指，對著昆侖鏡的虛影，極其緩慢而凝重地淩空一點。
嗡……
一道無形的、蘊含著絕對意誌的漣漪瞬間擴散開來，無視空間阻隔，精準地傳遞到下方至尊殿堂所有核心弟子和長老的識海深處：
“至尊令：封山，百年。一切外務暫停。諸弟子，潛心悟道，神遊太虛，非天地傾覆，不得出。”
指令平靜無波，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無可抗拒的無上威嚴和一種風暴將至、大廈將傾的沉重窒息感。整個懸浮於雲端的至尊殿堂，瞬間被一層無形而厚重的法則壁壘徹底籠罩，隔絕了內外的一切窺探與聯係。
華夏，龍虎山，天師府。?
紫氣繚繞的觀星台上，當代天師張道玄一身紫金道袍，麵容清臒，仙風道骨。他身前擺放著古樸的羅盤、龜甲、蓍草等物。
就在那六道強大氣息湮滅的瞬間，他麵前的羅盤核心，那顆傳承自初代祖天師的“定星石”，毫無征兆地“哢嚓”一聲輕響，裂開了一道清晰可見的縫隙！
張道玄渾身劇震，猛地抬頭望向東方天際，眼中紫氣氤氳，仿佛穿透了萬裡雲層，看到了那殘留的寂滅傷痕。他的手指掐算如飛，速度快到留下道道殘影，臉色卻越來越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噗！”一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從他口中噴出，濺落在龜甲之上，點點殷紅觸目驚心。
“天師！”旁邊侍立的道童驚呼。
張道玄抬手阻止，死死盯著染血的龜甲，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悸和茫然：“天機…混沌！命星…隕落如雨！非我所算…非我所算！大凶…亦或大吉？那縷寂滅…究竟來自何等存在？竟可斬斷因果，逆亂陰陽！我華夏…福禍難料！”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厲聲道：“傳令！開啟‘金光八卦伏魔大陣’！最高級彆！所有在外弟子，即刻回山！閉死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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