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左右，陸辰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是縣人民醫院後勤科打來的，語氣熱情地表示，工作服的單子基本沒問題了，並且“順便”提了一句，王副主任的老丈人手術很成功，恢複得不錯，多謝陸老板關心雲雲。
陸辰掛了電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這麼快就有反饋，看來這條線走對了。
沒過多久，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市外貿公司的朋友，告訴他子弟小學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讓李副所長的愛人按流程去遞交申請就行，基本上問題不大。
陸辰再次道謝，心中更有底了。
果然，下午快下班的時候，稅務局的李副所長接了個電話，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許多。掛了電話後，他清了清嗓子，對陸辰說道：“陸老板，你們廠的賬目我們初步看了一下，大體上還是規範的。有些細節問題，你們儘快完善一下，下周我們再過來複查。”說完，便帶著那個年輕乾部，收起東西離開了。
辦公室裡壓抑的氣氛頓時一鬆。趙衛龍目瞪口呆地看著陸辰：“老弟，這…這就走了？你到底使了什麼神通？”
陸辰笑了笑，沒有解釋：“可能他們也覺得沒什麼問題，懶得耗著了吧。”
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緩兵之計。李副所長和王副主任的問題解決了，銀行那邊的款項應該很快就能放行。但這並不代表危機解除。這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我們隨時可以讓你寸步難行，也可以讓你暫時喘口氣，關鍵看你“懂不懂事”。
而那個隱藏在幕後的“喬”，或者說周鴻途，他會怎麼看待這次“疏通”？是認為自己識趣上道了，還是覺得自己在試探他的底線？
陸辰不敢掉以輕心。他隱隱有種預感，張富貴那條狗，恐怕很快就要有新動作了。畢竟，稅務和銀行這兩張牌暫時失效，他總得想點彆的辦法來完成“喬”交代的任務。
稅務和銀行的壓力果然如陸辰所料，暫時消退了。李副所長那邊再沒來過電話，而信用社王副主任也很快通知趙衛龍，說經過“重新審核”，工廠資質沒有問題，之前被卡住的幾筆款項，當天下午就順利劃撥了出去。
布料供應商的欠款得以結清，工廠的資金流重新順暢起來。趙衛龍長舒了一口氣，對陸辰佩服得五體投地，嘴裡不停念叨著：“老弟，你真是神了！哥哥我這輩子沒服過誰，就服你！”
工人們看到廠裡的危機解除，也都士氣高漲，生產熱情更加高昂。一時間，服裝廠似乎又恢複了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陸辰心裡清楚，這隻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周鴻途那樣的角色，絕不會因為這點“小恩小惠”就放過自己。他默許了這次“疏通”，更像是在觀察，在評估。而張富貴，那條嗅覺靈敏的惡狗，在失去了稅務和銀行這兩顆爪牙後，必然會尋求更直接、更激烈的手段。
果然，平靜的日子沒過三天，趙衛龍就一臉凝重地找到了陸辰。
“老弟，姓張的那個王八蛋，要搞事情了！”趙衛龍把一份蓋著紅章的文件拍在桌上，“他媽的，他要召開臨時股東會！”
陸辰拿起那份文件，是張富貴以持有15股份的股東身份，正式提議召開臨時股東會議，議題是“審議關於調整工廠經營管理層及財務監管的相關事宜”。
字眼很客氣，但目的昭然若揭——圖窮匕見，他要奪權了！
“這個狗娘養的！”趙衛龍氣得破口大罵，“他占著那點股份，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老子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答應讓他入股！”
陸辰的表情卻很平靜，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他仔細看著文件上的日期，會議定在三天後，地點就在工廠的會議室。
“他想奪權，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陸辰放下文件，眼神銳利。
“老弟，咱們不能掉以輕心啊！”趙衛龍急道，“雖然咱們占大頭，但他是明目張膽地要搞你！到時候會上肯定要找各種理由發難，萬一他再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來攪局……”
“我知道。”陸辰打斷他，“衛龍哥，這幾天你幫我做幾件事。”
“你說！”
“第一，把我們之前策反的那個姓王的監工，找個隱蔽的地方，再跟他好好聊聊。我要知道張富貴最近都跟什麼人接觸，說了些什麼，尤其是關於這次股東會，他準備了什麼‘證據’。”
那個姓王的監工，是張富貴之前安插進工廠的眼線之一，被陸辰抓住了挪用公款的小辮子，又許以好處，已經暗中倒向了陸辰。現在，是時候讓他發揮更大的作用了。
“第二，把工廠最近所有的生產數據、銷售合同、財務報表，都整理出來，要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是要審議財務嗎？我們就把賬本攤開給他看，看他能挑出什麼毛病！”
“第三，通知所有車間主任和工人代表，股東會那天，讓他們也派代表旁聽。這是我們自己的工廠，讓大家看看，到底是誰在為工廠好，誰想把工廠搞垮！”
趙衛龍聽著陸辰一條條清晰的指令，原本焦躁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下來，眼神裡充滿了信任：“好！老弟，都交給我去辦！媽的，老子倒要看看，他張富貴能玩出什麼花樣！”
趙衛龍風風火火地去安排了。陸辰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裡，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張富貴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時機其實並不算好。工廠剛剛解決了稅務和銀行的麻煩，聲譽正盛，工人士氣高漲。他手裡那15的股份，並不足以撼動陸辰和趙衛龍的控股地位。
除非……他有彆的底牌。
會是什麼？偽造的賬目？收買的假證人？還是……來自“喬”的直接壓力？
陸辰的目光變得深邃。他不能僅僅寄希望於王監工提供的情報，也不能完全依賴工廠內部的支持。
他需要一個能徹底打掉張富貴氣焰，甚至讓他傷筋動骨的殺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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