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縣電視台關於“辰光服裝廠”的專題報道在晚間新聞後的黃金時段播出了。
李記者確實下了功夫，片子拍得很好，不僅展示了工廠先進的管理和嚴格的品控，還采訪了幾個精神飽滿的工人，以及對未來充滿信心的陸辰和趙衛龍。
林詩韻設計的幾款服裝草圖，也作為“企業創新”的亮點，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節目一播出，立刻在青河縣引起了不小的反響。辰光服裝廠這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廠，一下子成了縣裡的明星企業。第二天，就有不少縣內甚至鄰縣的商戶打電話來谘詢合作，想要訂購他們的服裝。
陸辰趁熱打鐵，讓趙衛龍帶著林詩韻設計的那款盤扣襯衫的樣品，開始在縣城幾家較大的服裝店鋪貨試銷。由於款式新穎，做工精細，再加上電視台的宣傳效應，襯衫一上架就賣得不錯，甚至出現了供不應求的局麵。
這天，陸辰特意讓趙衛龍約了其中一家服裝店的老板吃飯，感謝對方的支持。這家服裝店位於縣城最繁華的商業街，老板姓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縣裡人脈頗廣。
酒過三巡，王老板談興正濃，對辰光服裝廠的衣服讚不絕口：“陸老弟，趙老板，不是我王某人吹牛，你們廠的衣服，絕對是咱們青河縣質量最好、款式最新的！尤其是弟妹設計的這款襯衫，簡直太有想法了！我店裡那些女顧客，搶著要呢！”
陸辰謙虛了幾句，然後狀似無意地說道：“王老板過獎了。我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說起來，我們廠現在這塊地，還是當年從林鬆老哥手裡盤過來的。當初他也是想做服裝生意，可惜……”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王老板一聽，來了興趣：“哦？原來你們廠跟林鬆還有這層關係？林鬆我認識，可惜了，走得太突然。他那個人啊，就是太老實，做生意不懂得變通。”
“是啊。”陸辰附和道，“我聽詩韻說，當年她爸還跟一個什麼‘金老板’合作過，想搞塊地皮建大廠房，結果好像也不太順利。”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王老板的反應。
王老板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笑道：“‘金老板’？這我倒沒太聽說過。不過，在咱們青河縣搞土地，那可不是件容易事，水深著呢。”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
陸辰沒有再追問，隻是和趙衛龍一起，繼續跟王老板推杯換盞。
他知道，話已經遞到了。王老板是個生意人，嘴巴也快，今天這番“閒聊”，用不了多久就會在縣城的商圈裡傳開。張富貴耳朵靈通，自然也會聽到。
果然，不出兩天，猴子就帶來了消息。
“辰哥，你猜怎麼著？張富貴那老小子，最近好像對土地的事情特彆上心！”猴子在電話裡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興奮，“我那小兄弟說，前天晚上，張富貴又在聽雨軒見了那個戴眼鏡的瘦高個！這次他們談了很久，包間門關得死死的，連送茶水的都不能靠近。不過，小兄弟後來去收拾房間的時候，在垃圾桶裡發現了一張揉成團的廢紙，上麵好像畫著什麼地圖一樣的東西，還寫著‘開發區’、‘指標’幾個字！”
陸辰心中一動：“那張廢紙呢？”
“被張富貴的人收走了，小兄弟沒敢拿。”猴子有些遺憾，“不過，他還聽到張富貴在裡麵拍桌子，好像為什麼事情很著急，說什麼‘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搞定’之類的話。”
“金老板”的舊事，加上“土地開發區”的新動作，兩條線索交織在一起，足以讓本就心神不寧的張富貴更加急躁。他很可能認為，是有人在故意翻他的舊賬，想要阻止他現在正在進行的土地交易。
而這個“戴眼鏡的瘦高個”，無疑就是他土地交易的關鍵人物。
“猴子，讓你查的關於縣裡近期土地項目和政策調整的消息，有進展嗎？”陸辰問道。
“有點眉目了，辰哥。”猴子說道，“我聽一個在城建局上班的哥們說，縣裡最近確實在規劃一個新的經濟開發區，位置就在城東郊區那一片。據說已經有不少老板盯上那塊肥肉了，都在想辦法拿土地指標呢。”
城東郊區？陸辰記得，林鬆筆記本裡提到的，張富貴當年幫“金老板”低價收購的廠房和土地，似乎也在那一帶。難道這之間有什麼聯係？
陸辰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張富貴這條蛇，似乎真的被他一步步從洞裡引了出來。
而靜心閣的“聽雨軒”，無疑就是蛇穴的入口。
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他親眼看到，甚至拿到實質性證據的機會。
這天晚上，陸辰獨自一人來到靜心閣附近。他沒有靠近，隻是在街對麵的一個暗影處，遠遠觀察著茶樓的動靜。靜心閣的生意依舊很好，進進出出的人非富即貴。
二樓“聽雨軒”的窗戶亮著燈，但窗簾拉得很嚴實，什麼也看不到。
陸辰知道，硬闖是不可能的。張富貴現在如同驚弓之鳥，靜心閣的防備隻會更加森嚴。
他正思索著對策，忽然看到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緩緩駛來，停在了靜心閣的後巷。正是張富貴常坐的那輛車。
車門打開，張富貴從車上下來，臉色依舊陰沉，但似乎比前幾天多了一絲焦躁和狠戾。
他沒有立刻上樓，而是在車邊打了個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陸辰隱約聽到幾個詞：“……明天……老地方……東西準備好……”
明天？老地方？東西？
陸辰的心跳微微加速。難道，張富貴和那個“戴眼鏡的瘦高個”明天還要在聽雨軒見麵，並且有重要的“東西”要交接？
這或許就是他等待的機會！
他迅速離開了靜心閣附近，腦海中開始飛快地構思一個大膽的計劃。他需要幫手，還需要一些特殊的“道具”。
回到家，陸辰立刻聯係了猴子，讓他明天一早帶上幾個最機靈、最信得過的兄弟，到工廠找他。同時，他還讓猴子去準備一些東西：幾套舊的環衛工人的衣服，幾把掃帚和簸箕，還有一個……小型的錄音設備。
猴子雖然不明白陸辰要做什麼，但還是滿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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