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動他們?”陸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孟主任和秦振邦對視了一眼,後者無奈地搖了搖頭。
“動不了。至少,不能全動。”孟主任的聲音很沉,“這張網太大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把名單上的人全都一鍋端了,整個京城的運轉,明天就會陷入半癱瘓。這個代價,我們付不起。”
陸辰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就是現實。他拚了命,冒著生命危險,才挖出來的證據,最後卻因為“穩定”兩個字,要被高高掛起。他扳倒了喬家的基地,卻扳不倒這個由利益和權力構築的,無形的體係。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失望,孟主任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明察的微笑:“但是,也不能不動。”
他伸出手指,在名單上輕輕點了幾個名字。
“打蛇,要打七寸。喬興邦的網太大,我們扯不破,但我們可以剪斷他幾根最重要的主筋。”孟主任的眼中,精光一閃,“有些人,身居要職,是這張網的關鍵節點。把他們拿掉,這張網,就算不破,也會鬆垮下來,失去大部分的威脅。這叫,外科手術式打擊。”
陸辰瞬間明白了。
這是一場妥協,但也是一場勝利。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權力洗牌,已經因為他的行動,拉開了序幕。
“你的名字,現在已經在某些層級,掛上號了。”孟主任看著陸辰,語氣變得鄭重,“上麵很欣賞你的勇氣和智慧。但同樣,也意味著,你以後會受到更多的關注。小陸,你要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句話,是敲打,也是提醒。
陸辰心中一凜,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從今往後,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須更加小心翼翼。
談話結束,孟主任和秦振邦離開了。房間裡,又隻剩下陸辰一個人。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被推開。
一股熟悉的,帶著沐浴露清香的風,撲麵而來。緊接著,一個咋咋呼呼的身影衝了進來。
“我靠!陸辰!你小子可算活過來了!”趙衛龍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誇張的後怕,“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那酒店‘轟’的一聲,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把煤氣罐扛來了!老子差點就為國捐軀了!還是穿著我新買的阿瑪尼捐的!多虧了你小子,不然我這身行頭就得燒給我自己了!”
他唾沫橫飛地說著,手舞足蹈,仿佛在說一段單口相聲,衝淡了房間裡壓抑的氣氛。
跟在他身後的,是林詩韻。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陸辰。她的眼眶有些紅腫,顯然是哭過,但眼神卻很亮,很堅定。
陸辰看著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最簡單的一句:“我沒事了。”
林詩韻走到他身邊,從趙衛龍手裡搶過剛倒的熱水,輕輕放在他麵前的桌上。她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了陸辰冰涼的手背。
陸辰渾身一僵。
林詩韻的手很暖,那股暖意,仿佛能順著皮膚,一直傳到心裡。她沒有問任何關於爆炸、關於喬家、關於危險的問題,隻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她在這裡。
“咳咳!”趙衛龍在一旁煞風景地咳嗽了兩聲,“我說你們倆,差不多得了啊。我這剛從鬼門關回來的傷員,可看不了這個。”
陸辰笑了笑,緊繃的神經,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有朋友在,有愛人在,天,就還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