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大司馬府內,侍中柳言昱及其父,方才自帶方郡被陳蒨召回的前司徒柳畢二人並肩而坐,與剛蒙陳蒨恩澤得以平反,自廷尉詔獄中重獲自由的前征南將軍趙儲真,分列主位兩側。
“老臣多謝明公大恩,您百忙之中還不忘將我這把老骨頭,從那邊疆苦寒之地給接回洛陽。還上表朝廷,重新拜我為司徒,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柳家永遠都不敢忘懷!”
說罷,柳畢和柳言昱父子二人便緩緩起身,雙膝跪地,拱手置於額前,朝著陳蒨的方向深深一拜。
陳蒨見狀連忙起身,將二人扶起道
“柳伯父,您是我的長輩,我作為小輩怎麼能受您如此大禮呢?您這可真是折煞我了!”
這邊陳蒨剛把柳家父子給扶起,另一邊趙儲真又俯身叩首道
“明公,我與妻女遭逢此劫還能僥幸逃生,這全仰仗您與陳家在我們危難之時伸出援手,若日後您有何吩咐,儲真縱是需粉身碎骨,也絕無怨言!”
“言重了儲真,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你我之間還需如此生分嗎?”
趙儲真還想再說些什麼時,陳蒨已經走到他身前,將其攙起。
“好了,彆在跪來跪去了,今天把你們叫來不是為了聽你們感謝我的,而是為了來說說荊州的事。”
“明公有何問題儘管來問,儲真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陳蒨將視線落到擺放在桌案的絹帛地圖上,饒有興趣地問道
“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兄長……哦不,趙儲予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趙儲真思索一番後,給出了一個讓陳蒨頗為意外的答案。
“嗯……不好說,他沒有辦法隻用簡單的一句話去定性,他謹慎、陰險,還有著對大齊統治者無條件的崇拜與擁躉。總之這個人是相當的可怕,也很有才華,而且一根筋,明公若想將他收入麾下,可以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陳蒨聽後總結歸納道
“簡單說就是被徹底洗腦的魔怔人唄。”
“對,可以這麼理解。”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再加上要想滅楚的話,就必須要先將荊州都督區的兵權收回,不然的話隨時都有被掣肘的風險……
儲真,若由你出麵來勸說,有把握讓荊州外軍向北撤至宛城,脫離趙儲予的控製嗎?”
趙儲真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隨即搖頭歎道:
“恐怕不行,太祖在統一北方後,便對前朝的製度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坐鎮荊州的都督必須是宗室子弟,若有將領或士卒膽敢去聽非宗室子弟的命令而擅動,那其九族皆斬。
我現在已被從宗室中除名,原先在荊州的親信也都被趙儲予以各種理由清洗乾淨,換上了自己的心腹,現在的整個荊州除了南陽郡之外,剩下的地方都可以說是鐵板一塊。”
此話一出,廳內便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之中,過了好半晌,柳言昱才接話道
“那就隻有派人去刺殺他了,隻要趙儲予一死,荊州外軍自然會群龍無首。我們到時候在拉攏一派,打壓一派,逐漸將荊州給蠶食乾淨不就行了。”
陳蒨聞言,立即搖頭,連連否定道:
“派人去刺殺一個已經有所警覺,還掌都督區軍權的都督,你打算派多少人去?派的少了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彆?派的多了,那我還不如直接調集各路兵馬,去跟他當麵鑼對麵鼓的正麵掰頭呢。”
趙儲真也在一旁隨聲附和道
“明公此言在理,我現在最怕的還是趙儲予他狗急跳牆,引楚寇入襄陽,以為外援。若到那時,襄樊易手,我們可就真的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