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卿臉頰發燙,嗔怪道:“又說胡話。”
卻見他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展開來是枚溫潤的玉鎖。
上麵用銀絲嵌著“長命百歲”四個字。
“在戰場上得了塊好玉,連夜讓人雕的。”
他將玉鎖輕輕係在她腕間。
“等孩子出生,就用這個掛長命鎖。”
窗外秋雨漸歇,月光悄悄爬上窗欞。
阮卿卿靠在他懷裡,聽著他講述戰場上的趣事,腹中的孩子似乎也在安靜聆聽。
方乾定的手掌始終覆在她肚子上,感受著那細微的動靜,嘴角笑意從未消散。
這一刻,征戰的疲憊、分離的牽掛,都化作了滿室溫柔。
冬雪悄無聲息地鋪滿將軍府的青瓦,產房內炭火正旺,卻掩不住阮卿卿壓抑不住的痛呼聲。
方乾定在門外來回踱步,握劍的手竟比戰場廝殺時還要顫抖。
自那日歸來,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阮卿卿。
此刻卻隻能隔著厚重的木門,聽著她每一聲痛楚都似利刃剜心。
“哇——”一聲清亮啼哭刺破凝滯的空氣。
方乾定猛地推開房門,不顧產婆的阻攔衝進內室。
阮卿卿臉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鬢發被汗水浸濕。
卻仍強撐著虛弱的笑意,朝他伸出手:
“是個女兒,像你...”
產婆抱著繈褓上前,粉雕玉琢的小嬰兒正揮舞著藕節似的手臂。
方乾定顫抖著接過,指尖輕觸女兒皺巴巴的小臉。
這個在沙場上殺人如麻的將軍,突然紅了眼眶:“辛苦娘子...”
話音未落。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女兒額頭。
驚得小家夥又“哇”地哭起來。
月子裡,方乾定推掉了所有應酬,每日抱著女兒愛不釋手。
他學著乳母的樣子,笨拙地用繈褓將女兒裹成小小一團。
逗得阮卿卿靠在床頭忍俊不禁:
“堂堂大將軍,抱孩子倒像捧著個琉璃盞。”
“她可比我的命還金貴。”
方乾定小心翼翼地晃著繈褓,女兒忽然咯咯笑出聲。
清脆的聲響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春去秋來,小女兒滿周歲那日,將軍府張燈結彩。
紅木桌上擺滿抓周物件,方乾定緊張地將女兒放在桌前。
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肉乎乎的小手在琳琅滿目的物件間徘徊。
誰料女兒咿咿呀呀地笑著。
一把抓住了阮卿卿遞來的木梳,又伸手去夠父親腰間的玉佩。
“既愛美又戀家。”
阮卿卿笑著靠在方乾定肩頭,他攬住她的腰,目光寵溺地看著女兒:
“隨她喜歡,想要星星月亮,為父也摘給她。”
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將一家三口的影子疊成一幅圓滿的畫。
此後,每當方乾定處理軍務。
小女兒總會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肉乎乎的小手揪著他的衣角要抱抱。
他便將女兒抱在膝頭,一邊批閱公文,一邊聽她用奶聲奶氣的語調胡言亂語。
阮卿卿常倚在門邊看著這一幕,心底滿是柔軟——
曾經馳騁沙場的將軍,如今成了最溫柔的父親。
又一年寒冬,女兒搖搖晃晃地學會了走路。
方乾定張開雙臂蹲在庭院裡,看著女兒邁著不穩的步子向他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