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現時,丫鬟在門外輕喚奉茶。
蕭珹鈺看著枕邊沉睡的人,嘴角不自覺上揚。
昨夜被雨水打濕的衣衫還掛在屏風上,而他懷中的姑娘,早已成為他最珍視的寶藏。
此後數月,阮卿卿以蕭府主母之姿出入賬房的身影愈發從容。
她將皇族慣用的精細賬冊之法引入商號,連老掌櫃們都不得不服其手腕。
蕭珹鈺卻在書房的暗格裡,將叔父與敵家往來的密信又添上幾封。
燭火映著他眼底翻湧的暗芒——叔父表麵交出綢緞莊,私下卻將半數客源引向旁支。
這日阮卿卿捧著新算好的月盈利賬本,發間玉蘭簪隨著步伐輕顫。
推開門卻見蕭珹鈺正將一封密函投入銅盆,火苗瞬間吞噬掉"蕭氏旁支"的字跡。
"在燒什麼?"她晃了晃賬本,"綢緞莊這個月的進項比上月多了三成,照這樣下去,年底..."
"先彆看這些。"
蕭珹鈺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拉她坐在膝頭。
指尖撫過她因算賬熬紅的眼尾,喉結滾動著將話咽回肚裡。
昨夜收到消息,叔父勾結的勢力準備在漕運上做手腳,而阮卿卿近日正打算親自押運一批貢品綢緞進京。
窗外忽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
蕭珹鈺警覺地將阮卿卿護在身後,隻見管家捧著打翻的茶盞跪在廊下:"家主恕罪,老奴一時手滑..."
話音未落,阮卿卿已瞥見管家袖中露出的半截信紙,與昨夜丈夫燒毀的密函材質紋路一模一樣。
"起來吧。"蕭珹鈺聲音平淡,卻讓空氣瞬間凝固。
待管家退下,他從檀木匣中取出一對翡翠鐲子,正是阮卿卿前日在綢緞莊多看了兩眼的樣式。
"明日陪我去郊外莊子?"他替她戴上鐲子,冰涼的翡翠貼著肌膚,"那裡的荷花開得正好。"
阮卿卿反手勾住他脖頸,發間茉莉香混著帳中殘留的氣息:"夫君是想支開我?"
她指尖劃過他下頜,"方才管家袖口的紙,與你燒毀的密函...都是叔父的手筆吧?"
見蕭珹鈺驟然緊繃,她輕笑出聲,"彆忘了我在皇族時,最擅長的就是拆穿這些把戲。"
夜風掀起紗帳,兩人在燭火下攤開漕運路線圖。
阮卿卿用朱砂筆圈出幾個關鍵碼頭,忽然被蕭珹鈺握住手腕:"明日你隻管去賞荷,剩下的事..."
話未說完,阮卿卿已覆上他的唇,帶著賬本上的墨香:"蕭當家忘了?我們說過要同甘共苦。"
更漏聲裡,蕭珹鈺將她按在書案上,賬本嘩啦啦散落一地。
他吻去她眼角倔強的光,聲音裡混著情欲與疼惜:"若出了事,我拿什麼賠你?"
阮卿卿卻咬住他的耳垂,在他耳邊輕笑:"那就用一輩子賠我。"
此時窗外暴雨傾盆,將兩人交纏的身影隱入雨幕。
蕭珹鈺望著懷中的人,忽然想起洞房花燭夜她攥著衣角的模樣。
如今那雙怯生生的手,已能穩穩握住算盤,亦能撫過他最隱秘的傷疤。
而這場藏著算計與陰謀的婚姻,正如同窗外的雨,裹挾著暗潮洶湧,卻也澆灌出意料之外的深情。
三日後漕運啟程,阮卿卿身著男裝端坐船頭,腰間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光澤。
蕭珹鈺策馬隨行在岸,目光緊鎖江麵。
船隊行至蘆葦蕩時,突然數十艘小船如鬼魅般殺出,船頭高懸的旗號正是叔父暗中勾結的幫派。
“保護主母!”蕭珹鈺的怒吼混著箭矢破空聲。
阮卿卿反手抽出護衛腰間長劍,嫁衣內襯的軟甲在劍光中若隱若現。
她望著敵方首領臉上的刀疤,赫然想起前日在叔父書房瞥見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