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好似聽到了眾人心聲,安頓好竹韻,轉身走到太師身邊輕聲道:“父親,去石壁那兒避避雨吧。”
太師隨手抹掉順著臉頰狂湧而下的雨水,麵無表情搖了搖頭,依舊保持著那個威武挺拔的姿勢。
可是雨水從他身上淌下去,衝刷傷口的血跡,帶血的雨水染紅那塊當做座椅的大青石。
楊謙拉著他的手勸道:“你有傷在身,淋雨容易引起傷口發炎,會加重傷勢的。”
太師抵觸地甩開他的手,森然如電的眸子斜斜剜他一眼,冷冷道:“你這逆子滾遠點,彆來打擾老夫。
你假惺惺的表孝心也沒用,彆幻想老夫會將兵權傳給你,大魏的兵權隻能傳給德才兼備之人,你這無才無德的東西不配。”
楊謙心想這場兵變與我毫無關係,我也是受害者,你怎能無故遷怒於我?
他自從穿越到這世界就沒享過幾天福,不是被暗殺就是被發配,原本憋著一肚子氣。
太師此話更是點燃他鬱積已久的怒火,不由氣往上衝,說道:“你以為我稀罕你的兵權呀?有什麼了不起,不給就不給嘛。”
賭氣似的轉身走到竹韻身邊,就這會兒功夫,竹韻身上滲出的雨水很快將凹槽石板浸濕大半。
鳳陽公主蕭霖被暴雨淋的渾身難受,又想趁機跟楊謙拉近關係,冒雨跑到石壁的凹槽之下,楚楚可憐看著楊謙,慢慢挪到他身邊。
楊謙無精打采瞅她一眼,暗忖:“真糟糕,竟然把她忘了,這可憐的公主完全沒人理睬。”
好在夏天暴雨來得快停的也快,不到一刻鐘就雨散雲收,湛藍天空出現一條長虹,縱貫東西。
暴雨過後,所有人的情緒都有些萎靡衰敗,默默坐在濕漉漉的石板上,開始脫衣服擰水,數千光膀子大漢聚在一起堪稱奇觀,蕭霖羞得轉過身去不敢看。
大雨衝洗過的饅頭山散發出一股泥土清新,潺潺雨水洗淨了死者的血跡,還群山一派蒼翠欲滴,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從頭頂飛過,唱著嘰嘰喳喳的歡快歌謠,與穀裡的肅殺形成鮮明對比。
荼冷等叛將全都遠遠躲著太師,很有耐心地消耗太師的精力。
一向最為貼心的天機書生冷凝竟也沒有靠近太師的意思,大雨落下的時候他默默淋著雨,大雨停止後他索性脫光衣服,走到半裡外的小水池裡優哉遊哉玩著水,比所有人都輕鬆愜意,就像是一個局外人。
楊謙一開始並不理解他為何如此從容不迫,待見荼冷等人絲毫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猜測此人要麼早就暗地與荼冷勾結,要麼沒有半點權力,於大局毫無影響。
他是軍師謀士,平時幫著太師出謀劃策,而軍師大多不能掌握兵權,沒有兵權就沒有威脅。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昏迷半個時辰的竹韻嚶嚀醒來,楊謙歡喜道:“醒啦?”
外柔內剛的竹韻慢慢坐起,後背枕著石壁,清澈眸子瞥了楊謙一眼,頗有厭惡排斥之意。
楊謙明白她的心思,連忙解釋道:“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呀,這場兵變真的與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
幾滴清淚在竹韻眼眶裡滴溜溜打著轉,悄悄滑落,傷心欲絕抿了抿唇,楚楚可憐道:“你騙誰呢?
誰都知道荼冷等人跟你走的最近,你第一次去窯子找姑娘都是他帶去的,你的一身壞毛病是跟軍中悍將學來的,要不是你承諾給他們好處,他們怎敢造太師的反?”
楊謙自然不清楚這些陳年舊事,長長歎息一聲,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石板上,懶得跟她解釋什麼,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竹韻抹了抹眼淚,苦口婆心勸道:“你是太師的親生兒子,就算太師不肯把位子傳給你,你也不能勾結武將弑父作亂呀。
百善孝為先,你如此不忠不孝,日後即便大權在握,舉國百姓肯定會唾棄你的人品,你在那個位置坐不久的。
以前你荒淫好色,濫殺無辜,奴婢可以裝作視而不見,依舊奉你為主。